残月清辉冷,夜深衾枕寒。
梦回谁的江南,醉卧几度流年。
依依绿荷临风,粼粼烟波浩淼,
在浆声灯影里,
换了多少人间,老了多少容颜?
问君能有几多愁,
看不尽烟雨满楼,掩不住暗香盈袖。
又一次想起江南,当我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空气新鲜而凛冽,北风锋利如刀,割裂我凝固的灵魂,没有血流出,什么也没有。这清冷无月的夜,我隐约闻到了自己的气息,世俗而虚荣。在白雪淹没的世界里,我看见纯净的夜空,仿佛我也是纯净的,夜是一种完美的装饰,同样完美的还有雪。被路灯拉长的身影里藏着模糊的孤单,孤单也是冷的,这一刻,我想念我的江南。
我的江南,是烟花三月里年轻的乌篷船,缓缓穿行在古老的水巷,轻舟低篷,安静的落一蓑烟雨,新荷才舒展开一池碧绿,沿岸有挤挤挨挨的桃李,热闹的开着,风吹来的时候,落下片片寂寞。青瓦白墙被岁月蚀了原来的模样,反而更有几分迷人。深宅前的石板路不知载过多少风光,天井里曾经也有哀怨的妇人在深夜听雨打芭蕉,叹着挨不明的更漏吧?祠堂里古老的铭文,最怕看见贞烈二字,路过的每一座牌坊依稀都能听见叹息声。
一个人,行走在水墨里。一个人的孤单,在更孤单的烟雨重楼中不再明显。间或有玲珑的女子眉目如画,从诗词歌韵古风里撑着洋伞走来,轻软的吴音让喝着雨前茶的你沉醉。如果说,塞北荒漠是一支苍凉的箫音,回响在猎猎风尘中,那么江南就是一曲婉约的琵琶,弹拨在淙淙流水间。老街古渡,悠悠江水,载不动太多愁。
我站在这里,仿佛融入了烟雨,它只是美的,空濛的。我知道离开后我依然一无所有,旅行不过只是旅行,江南从此只能出现在梦里。我的江南,让我惶惶然不知今夕何夕此地何地,让我畏惧时光,畏惧那些抹不去的印迹。
我站在烟雨里的江南,依然满身的烟火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