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假使在荒芜中走了很久,就会期望回到故乡。那座即使在冬天,也温暖如春的城市。于是,那些穿梭在巷子里的声音,汇成了关于景东的记忆。
白天的景东像个质朴的妇人,她穿着粗布衣服,走过每条街道,在忙碌中过着平淡的生活。每天天刚蒙亮,楼下就会响起叫卖声,“豆浆、豆花、花生汤”!你能听见三轮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它缓慢的穿过街道。在被窝里的你要是想吃上一口嫩滑的豆腐脑,挣扎着从被窝里起来,头发乱糟糟地穿着睡衣下楼,还能赶上拉着豆花的三轮车。卖豆浆的是个大叔,豆浆、豆花、花生汤都分别放在大桶子里,上面盖了厚实的盖子。在冬天,当你掀开大桶的盖子,水蒸气铺面而来,会给人暖意。大叔特别实诚花三块钱,就能买到一大盒豆花,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放糖。是的,南方的豆花是甜的。
吃完早餐稍微歇一会儿,门外会传来“卖…菜……”的叫卖声,这个“菜”字总是被拉得很长,像是在唱一首有韵律的歌。你打开门,门外走过一个妇人或是带着草帽的男人。他们挑着担子,看见你便会停下脚步“姑娘,买点菜吗?”他们的篮子总是放着各式的菜,自家种的,很少放农药。我喜欢和这些人买菜,你可以和他们讲价,也许没有买菜经验的你会笨拙的不知道怎么说话,但是只要你开口,一般都能稍微便宜一点卖给你,或者会送你一点小菜,总之花十几块钱就能买好多。
再晚一点,街道上热闹起来,大人们忙着送孩子上学。等红灯的空隙,年轻的妈妈在路口买了一份早餐,卖水果的大汉也开始出摊。天气已经转凉,他还穿着拖鞋,一件T恤,露出手臂上结实的肌肉。他把扩音器放在水果摊上,里面重复着景东的方言“,甜蜜蜜的景洪蜜柚,五块钱一斤”。
几乎每个景东人都会有这样的记忆,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三点,景东的街道满是三轮车。“凉粉、凉虾、炸洋芋、小锅酒、糖稀饭、卤鸡蛋”。这些声音,从我上初中时就开始就开始喊,一直到现在。那时候坐在教室,听到这些叫卖声,总想从教室里逃出来,随便买点什么也好。
记忆的潮水翻涌,城市像海绵一般把它吸干而膨胀起来。描述今天的景东,应该包含她的整个过去:然而景东不会泄露她的过去,只会把它像掌纹一样藏起来,写在街角、写在叫卖声中、写在三轮车上,每个环节依次呈现抓花的痕迹、刻凿的痕迹、涂鸦的痕迹。最后,刻进你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