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教授教会我的课

2018年,注定会是难忘的一年。我已经经历了两个亲人的离去。都是很突然发生的,没有机会去道别。时至今日,每当想起他们,内心深处悲伤的闸门还是会被打开,连带着遗憾与愧疚。我很想知道他们在临走之前是怎样看待死亡,有什么遗憾和恐惧。很可惜,这些都随着他们的离开成了心里永远的痛。

从此,带着好奇和敬畏,我开始对死亡感兴趣。最近在读一本书《相约星期二》,这本书记录了一个社会学教授莫里被诊断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ALS病症之后,他十六年以前的一名学生(本书作者)米奇又回到他的身边,围绕很多问题展开了讨论。这个内容很吸引我,因为能有机会从这样一位生命临近终点的智者口中去了解他对死亡、恐惧、衰老、欲望、婚姻、家庭、社会、原谅、有意义人生的看法。书中经常出现很多话语将我击中。很想分享给像我一样觉得自己追逐着很重要的东西,却又经常不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你我他。

“人生最重要的是学会如何施爱于人,并去接受爱。”

这是莫里患病之后最大的感悟,既震惊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如果有人问我最想要的是什么,我会回答:爱。可我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爱的施与者和接受者。我只对喜欢的人表达爱,无形中给爱加上了很多隐性条件。我也不擅长去接受爱,去展示自己脆弱、羞耻、不完美的一面。直到有一天,被朋友点醒,这就是自私和虚伪。第一反应,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和这两个词联系起来!然后,我问自己的内心,收到这样的评价,你为什么觉得不舒服?最后,意识到这就是一部分的我,那部分我想远离却又根深蒂固的我。自私是因为我不愿意花时间花精力去关心别人的生命,虚伪是因为我害怕别人的评价,而过的不真实。看到并承认自己的缺陷是一件有点挑战的事情,因为不想接纳自己。很感谢那个渴望成长,渴望美好的自己一直没有放弃。正在努力学习爱人的功课,也越来越感受到脆弱的力量。

“一旦学会了怎样去死,你也就学会了怎样去活。”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会有死亡的一天,但是没有人愿意相信,也没有勇气去面对。正如最近老爸因为身体原因准备去做一个手术,一直安慰我说没事的,我却表达了对最坏状况的担忧。因为就连最权威的大夫也没有办法保证零风险吧。然而,我们总会想象着自己是那幸运的大多数。这背后是对死亡的逃避,以及“我知道我会死,但不是现在,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的心理。可是莫里却道出了事实:学会了怎样去死亡,就学会了怎样去生活,这也是我们常说的向死而生吧。也许只有当我们接受随时可能死去的事实,我们就会做出不同的反应,比如说更加珍惜呼吸的空气,美味的食物,与人的关系,大自然的美好,健康的身体等这些本来珍贵却被当作理所当然的东西。所以,下一次当你处在工作的重压下,当你为财富而焦虑时,当你为求而不得的东西抓狂时,当你感觉很麻木迷茫时,请你静下来,走到这个世界里来,问自己,上一次感觉很美好是什么时候?如果生命只剩下几个月,你希望怎么度过呢?

“当我应该是个孩子时,我乐于做个孩子;当我应该是个聪明的老头时,我也乐于做个聪明的老头。我乐于接受自然赋予我的一切权力。我属于任何一个年龄,直到现在的我。”

在即将迎来自己下一个生日之前读到这段话,很受鼓励。我们害怕变老。 路边广告牌上的年轻模特,市场上的抗衰老护肤品,社会给中老年人贴的标签,无不体现着对年轻价值的推崇。曾经觉得年轻的自己,渐渐身边出现越来越多更加年轻的面孔,满腔的活力和满脸的胶原蛋白,折射出自己的恐惧,羡慕和感伤。然而,越抗争,越不会幸福,因为衰老是自然规律。莫里说,衰老带来恐惧,也会带来积极的一面。衰老不等同于衰败,是阅历的积累,心智的成熟之旅。如果细观这种恐惧,它反映的是生活的不满足、不充实和无意义感。时间对于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每个年龄阶段也会有不同的风景。正是每个不同的年龄阶段构成了我们独一无二的人生,造就了现在的我们。认识到这些之后,我们也许能更加坦然勇敢接受现在的自己,并能自得其乐。因为,现在的我以及我所拥有的一切,是时间的流逝带来的礼物。在爱和祝福中,我会想优雅的老去,因为there is no fear in love(爱里没有惧怕)。

“临死前先原谅自己,然后原谅别人。” 

你是否也有一直以来没有原谅的人?是否也有想要被原谅的部分?我有。很多时候,我还会梦见那些人那些事。以前我会逃避,现在我在学习面对。去充分感受当时的那种感受,然后对它说,我看见感受到你了,你现在可以走了。但是,有的时候那种感受强烈到不愿意面对。那些不愿意放手的过去,像一把双刃剑,伤害了对方,也伤害到了自己。人是如此的软弱,在关系里会受到伤害,同时,又很刚强,带着伤害生活而不自知。什么是最困难的?与生活讲和,与自己讲和。从原谅自己开始吧,原谅自己并不是一个superman or superwoman可以把每件事情做好,原谅自己的世俗局限,原谅自己对别人的伤害,原谅当初没有选择另外一条路的自己。原谅的过程中,也是在卸下背负在身上的石子,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的向前走。

书中有很多让人泪目和深思的地方。有个片段是莫里和米奇最后的道别,这也是莫里教授与所有读者的告别。看着莫里从最初的只有腿部萎缩,精神状态还非常棒,到最后承受巨大的痛苦,连呼吸都困难,也看着米奇在整个过程中的心理蜕变,开始明白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东西,以及与弟弟关系的和解,除了不舍还有感动。最后想用莫里教授的一段话结束这篇文章,也想说,去倾听去表达爱吧,趁我们还来得及。

“只要我们彼此相爱,并把它珍藏在心里,我们即使死了也不会真正地消亡。你创造的爱依然存在着。所有的记忆依然存在着。你仍然活着——活在每一个你触摸过爱抚过的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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