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幽游系列一 梦魇

我十九岁,我时常幻想自己死了。

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回家了,早在半个月前我就买好了回家的车票。

七月上的夜晚非常炎热,舍友都走光了,静谧使得夜晚更加令人躁动。晚上十点,我在洗漱房里清洗完毕,看着面前的大镜子,黑眼圈好像更深了,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揉一揉眼睛,今天是多少个睡不着的夜晚了,自从进入夏季,每次入睡都令我愈加疲惫,困意要到凌晨两三点才席卷而来,然后就是重复的混乱的梦境。

黑白画面的梦里,那是荒野中唯一的一个旅馆,破旧的小楼,从二楼窗口伸出的白色窗帘摇曳着,爸妈在一楼休息,我独自走上二楼,脚下的木质楼梯腐朽不堪,吱呀作响,走到尽头引入眼帘的却是令人恐怖的画面,一片凄草孤坟,没了来时的路。我不停的在坟地中打转,不远处是一个高耸的烟囱,一群黑色的人影攀着烟囱外面的梯子爬到顶端,然后跳了下去,像是进行一个永无止境的程序。渐渐的,我看到烟囱向我走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我快看清黑色人影的时候,梦醒了。

凌晨四点半,浑身瘫软,虚汗直冒像生了一场大病,这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不知道这个梦预示着什么,但它给我一种不安的感觉。

七点的火车票,现在收拾行李应该正好,我看了看窗外,下着细细的小雨,真好的天气。六点半的时候我乘车到了火车站,取票上车一反常态的顺利,没有晚点没有排队没有拥挤。车上人很少,我甚至可以躺在我旁边的两个空位子上,我又昏睡过去。

梦里,我再一次来到那个地方,不同的是,这次我看清了那个黑色人影,熟悉的脸让我惊醒过来。

出站的时候我看见爸妈在外面等我,我很高兴,以前他们从来没有接过我。爸妈把我的行李放进后备箱,车上放着我最爱听的英文歌曲。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了家,粉红色的卧室摆满了我爱吃的水果和零食,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没有说出口。

吃晚饭时爸妈好像很开心,一直在笑,还说明天要带我出去旅游,一番饕餮。赶了一天的车好累,我回房间休息,凌晨两点,睡眠没有如约而至。

我走到窗边,窗外仍旧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白色窗帘轻轻扑打着,路灯都关了,只剩远处工厂透出的一丝光亮打在高耸的烟囱上。

我似乎感到烟囱离我越来越近,那上面攀附的黑色人影如梦中所见爬到顶端,然后跳下去。突然他们停了,全部齐齐的看向我,那是我的脸!

仿佛溺水的人突然浮出水面,我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夜风徐徐吹过,我坐在一片孤坟中,感到无尽的孤独。

哪个才是困住我许久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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