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表辛散肌表邪,性温散寒凉散热。发散风寒桂麻黄,香薷白芷苏荆防;苍耳辛荑藁本羌,细辛胡荽柽葱姜……”稚嫩的童声回荡在药庐,小小的身影在百子柜前上上下下的忙碌,一手执书,一手飞快的翻动着里面的药材,口中还絮絮叨叨不停念叨着各种药材的性味归经“麻黄性温味辛、微苦,入肺、膀胱经。发汗散寒,宣肺平喘,利水消肿……”
“师傅,这羌活跟独活长得好像啊”灵儿将书夹在颌下,两只小小的手掌里分别抓着一味药材,转过身抬起眼来看着我,亮如星子的眼中满是疑惑“功效也都一样呢,为什么却是两个名字?”灵儿歪了歪脑袋噘起小嘴,盯着手里的药材满是不解。
“这两味药虽然外形相近,性味相同,功效相似,归经却是不同。羌活气味雄烈,主入膀胱经,发散解表力强,能直上巅顶,横行肢臂,善治上部风邪,故在上在表的风湿痹痛多用;独活气味较淡,性质也较和缓,主入肾经,偏下行入里,长于祛腰膝筋骨间风湿,善治在下在里之风湿痹痛,且祛风湿力强,是治风湿痹痛之常用要药,但解表之力却不如羌活。一般而言,身半以上之风湿痹痛多用羌活,身半以下之风湿痹痛多用独活,你日后诊病要记得小心分辨。”
“是,师傅,灵儿记住了。”灵儿扑闪着眼睛使劲点了点头,却忘了颌下还夹着书,这一来书本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灵儿不好意思的冲我吐吐舌头,飞快的拾起书又转回身去继续忙碌了。
我不由得摇头失笑,这孩子,真是古灵精怪,可惜……想到灵儿的病我翘起的嘴角又垮了下来。
“平先生,多年不见,不想先生已然多了位神医徒弟,哈哈……”伴随着爽朗的笑声,一个矫捷的身影徐徐踱进院内。
看到来人,我忙甩掉烦乱的思绪,放下手中的《奇方异症录》起身迎出屋去。
“哈哈,贵客驾临,有失远迎,一别经年,令狐公子,别来无恙啊。”
来人正是多年未见的令狐冲令狐大侠,自当年一别,令狐公子带着大小姐四处游历,而今算来,已是五年有余。
光阴似箭,嗖乎之间已是经年;日月如梭,从前少年霜染鬓边。
我将令狐公子让进屋,在桌前落了座,灵儿立即端了茶盘来看茶。
他接过茶杯点了下头,抬头的刹那看到灵儿,神情顿时一滞,眼神落在灵儿身上似是陷入了某些回忆,直到我支使灵儿去院子里查看晾晒的草药他仍是盯着灵儿的背影沉吟不语。
我只好岔开话题“大小姐怎么没随公子一同前来?”
我随口一问,却见他神色顿时一暗,从灵儿身上收回目光“盈盈的心疾总也不好,终是于前两年离我而去了。”
我这才发现,许久未见,他的眼角竟多了些许细密的蛛丝,想是大小姐的病没少让他费心。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未料一别之后竟是永诀。”我经不住叹了口气,人生,总是这样,不知哪句再见之后便是永别“我终是医术不精,大小姐的病,始终没有办法……”
“先生不必过谦”他抬手制止我再说下去“放眼天下,以先生的医术,若是甘居第二恐怕无人敢称第一,此事不必再提,或许,这便是盈盈的命。”
语毕,他也不由叹了口气,默然半晌,他才指了指正在院子里翻检药材的灵儿笑着说道说:“平先生何时收了这么个伶俐的徒弟?”顿了一顿又接着道“容貌好似一位故人。”
我抬头望了眼远处的灵儿,心下默然,怎能不像,这便是她的女儿。
看着那正在忙碌的小小的身影,心中不由生出一阵怜惜“灵儿自小便患有顽疾,她娘生她时差点去了半条命”我不禁摇头叹息道“这么多年,灵儿这病根始终难以根除,我见这孩子生的伶俐,便收了她做徒弟。”
“哦?却是何症,竟连平先生都束手无策?”
我正欲答他,忽听院外一道声音轻轻唤道:“灵儿”。
语音轻柔,满是宠溺。
循声望去,视野之中现出一抹白色的身影。
听到这声轻呼,他身子顿时僵了一僵,待看到那道身影旋进院门时,他蓦然攥紧了手中的茶杯,面上神情复杂,悔恨、欣喜、愧疚、难以置信……最后,终究还是化为一片平静。
“娘亲”灵儿蹦跳着扑向了那个白色的身影,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欢喜。
他轻轻的放下茶杯,起身慢步走出屋外,我急忙追着他步出屋去。
她仍是当年的模样,青丝如黛,明艳动人,许是因着龟息丹的作用,岁月竟不曾在她面上留下半分痕迹。听到灵儿的呼喊,她迎上去蹲低身子爱怜的抚了抚灵儿的头发。
见到我们两人行出屋外,她抬手微拢耳边的碎发,匆匆扫了身边的令狐公子一眼,语带抱歉的对我说道:“平先生,外子今日有事外出,着我来接灵儿回家,不想先生这里还有客人,搅扰先生了。”说着福身一礼又接着道“外子时常挂念着与先生弈棋,先生若是有空不妨到舍下稍坐片刻与外子对弈一局。”
“劳乔嫂子挂心了,他日有空定必登门拜访。”
她点点头道声再会,便抱起灵儿离开了。
身边的他从她出现后边不发一语,直到她转身离去,他才诧异的转过头来看看我“她……”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进屋再谈。”我拍拍他肩膀携他回到桌前坐下,将当年之事原原本本说与他听。
当年歃血盟四位旗主在紫竹林密会,欲设伏袭杀冲虚道长,她与秀才刚巧打那经过,无意中撞破了歃血盟的阴谋,对方怕奸计败露便欲杀人灭口,本打算速战速决,却不料她武功高强,见她不好相与便将目标对准了秀才。秀才当时只是一介书生,眼见敌人一剑刺来却无从闪躲,她一时情急飞针直取四人性命,却不料还是晚了一步,长剑虽被她格开却仍是刺中了秀才肩头,她亦中了对方临死反扑的一指。
那人纯阳的指力里裹挟了一丝阴邪之气,她当时已然身怀有孕,又心急秀才的伤势,长途奔劳动了胎气,那阴邪之气便一直蛰伏于胎儿体内,竟连我也未能察觉。
“如此说来,灵儿的病便是因为那道真气?”
“正是如此”我不由的摇头叹道“这道真气极为怪异,以她这般雄浑的内力仍是无法化解,我翻遍医家典籍亦未找到破解之法。”
他沉吟片刻说道:“依先生看来,倘若习得少林的易筋经可有望治愈此疾?”
我不禁恍然喜道“对呀,据闻易筋经有易筋洗髓之效,我怎未曾想到此节,可是……”想到易筋经在少林我脸色顿时又垮了下来“易筋经乃少林不传之秘,方证大师怎会将之传与灵儿。”
他听闻此言,低头沉思片刻,眉头忽紧忽舒,末了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抬头说道“先生不必忧心此事,昔年我因着某些机缘,曾得方证大师传此秘籍,如今便传了灵儿罢。”
他面色有些古怪,我却顾不上深究,只道:“如此我便先代灵儿谢过令狐公子了。”
不知不觉已是午饭时分,我拎了两坛好酒,备了些下酒的小菜与他畅谈渴饮。我隐居日久,江湖已渺,这段时日江湖之中又发生了不少事。仪琳小师傅终究还是耐不住田伯光软磨硬泡嫁了给他,还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计无施最后娶了蓝凤凰随她回了苗疆做了压寨人夫;林平之被关在在西湖梅庄地底的黑牢,终因不堪承受亲手杀死挚爱的痛苦自戕而死,他念着小师妹的情谊,将尸体带去与之合葬……
黄昏时分,酒足饭饱,他起身与我告辞,临走留了易筋经心法托我转交予她。
望着他孤单寂寥的身影,恐怕,他终究还是没能放下,或许,终其一生那道身影都将是烙在他心里的一道疤,擦不掉,抹不去,忘不了,放不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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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此文只是陈乔恩霍建华版笑傲番外,与原著没有半毛钱关系,特此说明,原著党慎入!!!
ps:平一指的番外至此已经全部完结,第一次写小说,不足之处还请大家多多见谅(✿‿)
pps:虽然春节已过,还是要祝大家新春快乐,万事如意,升职加薪,好运up up up Y(^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