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男孩在海滩奔跑。脚印在他后面长长一串,串起了夕阳下最后的几束明媚。深深浅浅,踉踉跄跄。
男孩脸上是泪花,泪痕之中是那么用力才释然的笑。
好无奈,这一哭,不是穷途,而是陌路。
一、
余光中说:在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男孩无忧无虑,见到了月色,领略了雪色,然后,见到了绝色。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剧本,好似每一个无疾而终的青春。男孩患得患失,走过的还是无数次回头,经历的只有无数场美景。 要如何如何放下,这对情窦初开的男孩实在是太难了。但是无论如何,是不是总要有个结尾?
可男孩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本书,人来了,便写一笔,让男孩自己去猜那一画将会是什么字,猜完了,男孩突然想起来,来者并未署名。
就这样不写完,仿佛刚刚好还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切还没有定数,一切还全是青春的懵懂和浮想联翩。男孩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就这样不写完,仿佛毫不在意的目光和生疏的问候,一切都没有走心,一切只是男孩天真的懵懂和浮想联翩。男孩无可奈何地加快了脚步。
时间总没有留给男孩太多时间,他们便毕业了。男孩鼓起勇气留下来电话号码。一个暑假的表白计划,等到了开学前拨通时的陌生声音: “您好,请问您是?” 二、
高中,大学,研究生,博士。男孩一路披荆斩棘,带着一个学生的几乎全部荣耀走出了校园。阳光照在身上好温暖,男孩走着走着,一不小心走进了回忆。
当初努力地进入这大学,便是看着那个人的背影。现在他已经是这里的传奇,回头还是那个身影,但已经不再是那个人。
那么多个日夜近乎拼命的学习,只是想离近一点。现在想想,是为了什么? 走出校门,男孩粲然一笑,随手把博士的文凭、履历扔进了垃圾桶。
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三、
男孩选择创业。一个人吃住行,寒掺地苟活。
不,不是苟活,男孩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经营了一家线上企业,通过提供一站式生活处理服务,来盈利。
尼采说,一个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能过任何一种生活。
男孩想,你讲的都对,只是,这不叫生活。
男孩就这样摘掉年轻的桂冠,小伙变成大叔,一步一痕,形单影只。
在破产的边缘晃悠了大半年,男孩基本无法养活自己的时候,接到了电话。 早就形成的接客户电话习惯,男孩先开口问道:“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您是?”
“我。”
男孩一下子停在奔流向前的人群之中,大城市的霓虹灯刺眼,十字路口处建筑物的液晶展示屏乱哄哄地嚷着产品,汽车穿行而过,晚高峰拥挤成了一锅粥。
有人说,落魄的时候遇到心爱的人是一场劫难。
四、
大江东去,枕下终夜是江声。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男孩或许大梦一场,这么多年的磨练都付诸东流,一个字都讲不出。 却听见那边也是沉默。
“再见。”
十四年一觉噩梦,听范阳的鼙鼓,遍地擂来,惊溃五陵的少年。
男孩彻底疯了,一天二十四小时运转,什么脸面都不再在乎,多少辛酸血雨漂泊而过,就那么彻彻底底地把自己抛给事业。 希望赶在下一次接电话之前,男孩心想,眼里满是血丝。
五、
乘风,乘浪,乘络绎归客的背囊。有一天,会抵达西北那片雨云之下,梦里少年的长安。
多希望在这里可以写到男孩活成了想要的模样。
掉头一去是风吹黑发,回首再来已是雪满白头。浪子老了,唯山河不变。
男孩渐渐浑浊的眼睛最后看了一眼早已过时的手机,随口念叨:还没来电话啊。
只是,现在的你,即使接起了电话,怕也只是一句:
“你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