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拾起《哈利波特》,是为了弄明白为什么哈利没有跟赫敏在一起。虽然之前有股很火的“阶级出身论”解释,但我不信。读完一二部后,已经重新认识到哈利的敏感性格,与此同时,罗恩却同赫敏有说有笑,有打有闹的度过了两年时光。
但看完第三部后,猛然发现,哈利的性格不是敏感这么简单。
小时候熟读《哈利波特》系列的,应该都记得哈利的死对头伏地魔没有在《阿兹卡班的囚徒》一册中出现,本书中哈利最大的敌人是“摄魂怪”。
【摄魂怪是阿兹卡班监狱的看守,“身披斗篷,身高可及天花板的怪物。它的脸完全隐藏在头巾下面......一只手从斗篷里伸出来,这只手发出微光,灰色、瘦削而且结了痂,像是什么东西死了,又泡在水里腐烂了......”】
卢平教授曾对哈利讲解过,“摄魂怪是地球上最可恶的生物之一。它们成群结队地出没在最黑暗最肮脏的地方,欢呼腐败和绝望,把它们周围空气中的和平、希望和欢乐都吸干了。就连麻瓜也感觉得到它们的存在,虽然他们看不到这些家伙。过于靠近一个摄魂怪,你的任何良好感觉、任何快乐的记忆都会被它吸走。如果做得到的话,它会长期靠你为生,最后将你弄得跟它一样——没有灵魂,而且邪恶。留给你的只有你一生中最坏的记忆”
说到这里,是不是已经有人觉得,摄魂怪非常类似我们麻瓜世界里的另一个词?
没错,就是抑郁症。
01
哈利作为魔法圣婴,一个可以抵挡伏地魔的孩子,却对摄魂怪毫无抵御能力。每当摄魂怪靠近他,哈利就会淹没在彻骨的寒冷之中,听见母亲临死前的尖叫,接着被摄魂怪虐得痛苦不堪。
而且自从在火车上第一次有了这种体验后,哈利再遇到摄魂怪,他都会觉得“一阵熟悉的可怕的寒流又向他袭来”。
事实上,这句话作为对抑郁症体验的描述,再贴切不过。多数抑郁症病例都有反复发作的倾向,因为引发心理障碍的思维方式是自动出现的,当人还没有识别这种自动思维时,不管本人真实处于何种情境,情绪却都会浮现出一种熟悉的消沉感,并以极快的速度坠入“黑暗深渊”。这种几乎“轻车熟路”的体验,让人无力反抗,也无法中断。
有医师指出,“抑郁症......一般每次发作持续时间数天,甚至会有持续数月之久的。一般经过一个发作期后会自行缓解,缓解期完全恢复正常,而且自己完全能够知道发作时的不正常,自己本身也希望再不复发,但却往往多次发作,这个非患者本人所能控制。”
狡猾的摄魂怪感应到哈利易被攻击的体质,频繁出现在他身边。终于在魁地奇比赛中,哈利被一群摄魂怪攻击,他跌下光轮2000,从高空坠落下去。这种从云端跌落的无助无望,坠落“情绪深渊”的自动思维模式和踩不到底的深渊恐惧,以及反复出现的情境和对预设场景的心理畏惧,都在暗示——哈利的摄魂怪就是“抑郁症”。
事实上,小说J.K罗琳本人的采访中透露,“摄魂怪”的设定其实是她个人生活经历的文学体现。
【1991年,26岁的罗琳去了葡萄牙教孩子们英语,在此之前她做了一段时间的秘书。1992年10月16日,她嫁给了葡萄牙的电视新闻记者乔治•阿朗蒂。无奈的是,这段婚姻来得快也去得快。同年11月他们分居。传记作家写到罗琳当时曾遭受家庭暴力,但对于那段婚姻,旁人仍无从得知全部详情。乔治•阿兰帝斯在《每日快报》的访谈中,提到他俩最后一晚时,他曾把罗琳拖出家门,殴打她的头部,当时还是凌晨5点。12月,罗琳便带着3个月大的女儿杰西卡(Jessica)回到了英国。当时罗琳处于失业状态中,她的失业救济金刚刚能够支付房租,而600英镑的租房押金还是罗琳的一个朋友帮她支付的。走投无路的罗琳正是在那幢狭窄的平房中写出了她的第一本《哈里•波特》。
由于生活穷困潦倒,令单身母亲罗琳陷入了极度的沮丧之中,罗琳的病情在前夫赴英探望她们母女时加剧。她向法院申请保护令,迫使阿兰帝斯独自返回葡萄牙。在那段低潮期,罗琳被确诊罹患临床忧郁症,曾试图自杀。忧郁发作时的黑暗感受成为罗琳创造摄魂怪这种生物的灵感来源,那是《哈利•波特》里一种会吸食人类正面情绪,甚至灵魂的黑暗生物。
罗琳将那场失败形容成种解放,她说“失败代表了摒除不必要的事物,我不再自我欺骗、干脆忠于自我,投注所有心力完成唯一重要的工作。要是我以前在其他地方成功了,那么我也许永远不会有这样的决心,投身于这个我自信真正属于我的领域。我重获自由了!因为我最大的恐惧虽然降临了,而我还活着,我还有个可爱的女儿,还有台老旧的打字机和伟大的构思。曾经跌落深邃的谷底,却变成日后重生深厚的基础。”】
谜底揭开——《阿兹卡班的囚徒》一书中,自始至终折磨着哈利的“摄魂怪”的本尊-------就是抑郁症。
我会对这哈利的这份感受格外敏感的原因,是因为曾有过抑郁的经历。而当我证实罗琳的确在哈利身上注入了这样的黑暗面时,说实话,我震惊了。
我不能理解,哈利作为一部成长童话的主角,他怎么能得抑郁症呢?因为内心深处,我觉得患有抑郁症是一种羞耻,不应该告诉外人。
02
青春期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有过抑郁的体验,但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心理治疗和咨询还是一个罕见的词语。于是,多数人都在各自不同程度的抑郁中挣扎,也伴着随后不同的人生经历,有的人自我痊愈了,有的人则不幸的更加严重,直到成年甚至工作几年后,问题才被摆在明面上。
我们羞于向外人道出自己的困境,因为我们不想被别人当成弱者,不想被人说心理素质差,因为“别人都没事,怎么偏偏我这样呢?“因为“别人一定会觉得我矫情软弱而讨厌我”。
当哈利第一次向人诉说自己的困境,询问卢平教授,自己为什么会被摄魂怪影响时,卢平教授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尖锐的指出”这和软弱没有关系“。
随后”一缕冬日的阳光照进了教室,照亮了卢平的灰色头发和他年轻脸庞上的皱纹“。尽管如今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负面情绪,但看到这句话时,我还是被一缕冬日的阳光照进心里。
我们对抑郁的认识从不准确,它其实只是我们在成人路途中可能遭遇到的一个困境和难题。
所有的恐惧都是源自不了解,当我们给事物它们本来的名字,就会获得平静凝视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