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才子中的那些美男子(二):“除却巫山还是云”的元稹(朋友公号约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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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到古代爱情诗,相信有很多人一定会想起下面这首唐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诗的作者叫元稹,中唐时期的一位著名诗人。这是他的《离思五首》的第四首,诗意是:见识过大海的苍茫浩淼,再看到其他地方的水就无感了。领略过巫山的云雾,再看到其他地方的云雾就觉稀松平常了。我置身于万花丛中,也绝不会见异思迁,因为我人品好啊,因为你在我心中是最美啊!

诗中的“君”指的是元稹的原配夫人韦丛,诗题之所以叫“离思”,是因为韦丛只跟元稹一起生活七年就去世了,元稹想到妻子生前的种种好,就情不自禁地写诗怀念。

除了《离思五首》,元稹还写了《遣悲怀三首》,其中第二首是:

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

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

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钱财。

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两人刚结婚时,元稹二十五岁,韦丛二十岁,当时元稹刚当上秘书省校书郎,身份低微,薪水也不高,所以两人的生活也很是艰苦。但韦丛却心甘情愿地跟元稹一起过苦日子,她看到元稹没有衣服穿了,就翻箱倒柜地去找;元稹想喝酒了,没钱买,她就拿自己头上的金钗去换;即使每天吃的是野菜豆叶,她也吃得津津有味。

两人在一起恩恩爱爱,互相体贴,也都唯恐有一天会突然失去对方。七年后,元稹已升为监察御史,已有能力让韦丛过上小康生活,但韦丛却一命归天,再也无缘享受了,元稹的心一下子被撒开个大口子,他唯有用诗来寄托心中的哀伤和思念。

元稹在《遣悲怀》第二首中说:以前两人曾经一起开玩笑说起死后的安排,没想到这事今天竟真的摆在我面前了。为了避免睹物思人,我已经把你生前的多数衣裳施舍给别人了,那个你以前常用的针线盒,我现在也不忍心再打开了。看到老仆人自然会想到你我的往日旧情,也曾担心你在那边过不好而在梦中多次给你去送钱。离别之恨人人都有,可曾经患难与共的夫妻一旦永诀,那种哀痛实在是无法形容的。

如果你去读《遣悲怀》的另两首和《离思》的其余四首,相信你会收到同样的感动。

能写出如此深情感人的诗作,那元稹想必是个痴心专情、忠于爱情的人吧?

我这里先不给答案,你接着往下看。

元稹写诗怀念韦丛时,也正是他在监察御史任上得罪宦官仇士良、而被贬为江陵士曹参军的时候。才失爱妻,又遭贬谪,身在江陵的元稹,其心境可想而知。

但写完了《遣悲怀》和《离思》,元稹就好像完成了一次感情的总结、一个对韦丛的交待,等再见到可心的女人,他便把“曾经沧海难为水”的表态忘到脑后了。

在江陵待了几个月后,元稹竟然纳妾了!所纳之妾姓安,元稹还给她取了个带有仙气的名字——安仙嫔。安仙嫔也是个短命的,为元稹生了一子二女后(均夭折),就病故了。

几年后,元稹又来到了四川,开始担任通州(今四川达县)司马。一场大病过后,他又被一个女子看上了,对方名叫裴淑,是前涪州刺史裴郧的女儿。既然有美女送上门,元稹也没客气——既来之,则娶之,还让人家在之后的几年里为他生了四个孩子。

等再回到京城,元稹就开始升官,甚至于元和十六年(820年)一度登上了宰相之位。但很快元稹就因遭诬告而被贬为同州(陕西大荔县)刺史,两年后又到了越州(今浙江绍兴),任越州刺史兼浙东观察史。

在越州,四十五岁的元稹又有了艳遇,在一个酒宴上,他邂逅了美丽才女刘采春。刘采春的美貌和歌喉唤回了元稹的第二春,也让元稹再次展开“采春”的行动。不仅如此,他还专门为刘采春写了首情诗——《赠刘采春》:

新妆巧样画双蛾,谩里常州透额罗。

正面偷匀光滑笏,缓行轻踏破纹波。

言辞雅措风流足,举止低回秀媚多。

更有恼人肠断处,选词能唱望夫歌。

刚到越州,还没遇上刘采春时,元稹实际上已与另一个女诗人——薛涛联系上了,他还在信中说要把薛涛从四川接到越州来,可善诗会唱又年轻的刘采春一出场,元稹就把与薛涛的约定丢一边去了。

看到这里,你或许会问,这突然出现的薛涛是怎么回事?

其实薛涛也是个有才的美女,她和元稹在韦丛还活着的时候就认识了。

当时元稹身为监察御史被安排到东川(今四川东部)办案,在那里,他遇到了年长自己十岁的蜀中名妓、一代才女薛涛,并上演了一出你侬我侬的“姐弟恋”。

仅仅几个月,元稹就回到了长安,乍一分离,他还念着薛涛的好,所以就写了首诗寄给人家:

锦江滑腻蛾眉秀,幻出文君与薛涛。

言语巧偷鹦鹉舌,文章分得凤凰毛。

纷纷辞客多停笔,个个公卿欲梦刀。

别后相思隔烟水,菖蒲花发五云高。

诗中说:你好美啊好有才啊,我好想你啊!

再之后,薛涛的影子就在元稹心中慢慢淡下去了。

元稹逢场作戏,薛涛却认真了,在元稹不在的日子里,她开始给他一次次地写诗、寄信。为了表达自己的那份痴情,她还特意制作出了一种桃红色的小巧信笺(后人称之为“薛涛笺”),专门用来书写对元稹的爱恋和思念。

结果,这份情被元稹长期搁置了,直到十多年后才又被元稹重新翻了出来,不料又很快被刘采春压了下去。

唐代四大女诗人(李冶、薛涛、刘采春、鱼玄机),元稹竟与其中两个在情场过过招,还都让对方心醉神迷,足见元大才子确实是魅力十足的。

并且,能与韦丛结合,也是因为韦丛的父亲——京兆伊韦夏卿第一次见到元稹后,就心生好感,毕竟人是一面相啊。

其实,在刚刚认识韦丛时,元稹还正在与另一个女孩谈恋爱呢!

元稹在二十岁时,曾经在蒲州(今山西永济)住过一段时间,他的住处在母亲一个远方亲戚家里,离他住处不远的一户人家里,有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孩,名叫双文,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就进入热恋状态。在元稹读书应考的那些日子里,双文给了他很多的支持和关爱,元稹也有了在考中进士后就娶双文过门的打算。

但在京城遇到韦夏卿和韦丛后,元稹就改变主意了。

抛弃了双文,当时元稹的心中一定是满怀愧意的。所以在与韦丛结婚后不久,他曾把他和双文两人的爱情故事讲给寄住在他家的李绅(对,就是那个写“锄禾日当午”的诗人)听,在讲述时,元稹把双文的名字改成了莺莺。李绅听后,非常感动,很快写了一首《莺莺歌》。

元稹读了《莺莺歌》,也按捺不住创作的冲动,就写出了那篇著名的传奇小说——《莺莺传》。有了这《莺莺传》,也才有了后来的《西厢记》。

在《莺莺传》里,元稹是这样描写男主人公张生的外貌的:“唐贞元中,有张生者,性温茂,美丰容”。

好了,这就回到正题上来了,元稹是个诗人,那他是个美男子吗?我还要问:元稹在《莺莺传》中写张生的“性温茂,美丰仪”,是不是就是作者本人的样貌?

你或许会说:这不可信,毕竟是小说,小说里的人怎能当真呢?

那我们最后只有拉出元稹最好的朋友——大诗人白居易来作证明了。

元稹和白居易关系有多好?我只能说那不是一般的好,且他俩的关系比元稹和韦丛的关系都要亲近,这当然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的。现在咱只看:元稹在白居易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大和三年(829年)的一个春日,元稹写了首《春分投简阳明洞天作》(“投简”应是一种到山中宗教场所、投递写有祈祷文字的书简以求消灾除罪的行为,“阳明洞天”就是一山洞,位于绍兴)的长诗,白居易读到后,立即就写了一首和诗,题目叫《和微之春日投简阳明洞天五十韵》(微之即元稹的字)。

白居易的和诗中有“闻望贤丞相,仪形美丈夫”一句,就是称颂元稹的贤德和美貌的。“仪形美丈夫”便是元稹在白居易心目中的总体形象,你说,元稹算不算是个美男子呢?

元稹能有这么高的颜值,还应得益于他的混血出身,他身上有胡人血统,是北魏宗室鲜卑族拓跋部正儿八经的后代——北魏昭成帝的十四世孙。

最后,我们再来看看元稹那首短诗名作:

行  宫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行宫寥落,宫花寂寞。盛世不再,被冷落数十年的宫女也老了。那个始终没有出现的玄宗皇帝,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惯于欲海沉浮的元稹,真的是打心底里为那些可怜的宫女惋惜啊。

至此,元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你可以自己作个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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