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的肺癌发现时已经晚期了,之前没有一点征兆。 从发现到治疗,到离开我们,前后一共一年半。 小兰走的时候,最不舍的,是她两岁多的女儿。
生完女儿后,我从在家办公搬到了办公室里办公。 小兰是我的办公室邻居。 第一次认识小兰,是她把女儿带去办公室的那一天。 因为家里没人看孩子,小兰把女儿带到公司,女儿闹的时候,她抱着女儿在走廊里来回走,哄逗她。 她女儿的哭声真大,我跑出去看她女儿,也逗一逗孩子。 闲聊说起我的女儿比她小一两个月。 这样一来就熟悉起来。
小兰是个热心肠。 她跟我说她们办公室有冰箱和微波炉。 我可以带饭,放在她们的冰箱里,中午用她们的微波炉加热,午饭就不用出去买了。 这一来,我就在她那里放饭,热饭了好大半年。 直到有一天,我听出她的话音里,她的同事颇有微词。 我略感难堪,随即自己买了一个微波炉,不再去小兰的办公室热饭了。 回想起来,小兰的行为遭到了同事的反感,她在办公室里一定和同事有了冷战和龃龉,她没有对我说。我不再和她们一起吃饭后,她还过来跟我解释。 她的心里肯定有了一点不愉快和小别扭吧。 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欠小兰一句抱歉。
小兰的肺癌病情知道的太突然,把我完全震呆了。
记得那是16年的4月。 那一周,我在上海开会。 我记着小兰要看我的小香唇膏,回来后的第二天,刚到办公室,我就去找小兰。 可是她不在,她的同事说她请假了。 第二天,再去找她时,她还是不在。 忘记谁第一个告诉我她去体检,之前一直背痛,结果医生却建议她去做肺部体检。 结果像一个炸雷,没有任何前兆的当空炸裂。 没有人能相信这个检查结果。 30岁不到的小兰,晚期肺癌,已扩散。 治疗还是不治疗,化疗还是保守治疗,这一个个问题,都和小兰生死相关,那一秒,还感觉离她很遥远。
秀告诉我,肺癌就是这样,要么想不到,感觉不到,只要感觉到了,就是晚期。
可是我们都还是不能相信,我总觉得会不会有误诊? 因为前几年,我的公公也是被诊断为肺癌,可是他老人家没有任何治疗,就这样已经过去三、四年了吧。 所以家人都认为是误诊。 索性老人家心态好,完全没认为家人有瞒着他病情,也许是他根本就把剩下的每一年当成是多活的岁月。
有我公公的事做铺垫,我老觉得小兰是误诊,她怎么可能得癌症呢?即使得了,也能跟我公公一样,宽宽心心地活着。
S说他觉得医生误诊的可能微乎其微,肺癌一旦查出来,通常只有一年左右时间了。
小兰终于拗不过家人,开始做化疗了。 小兰很坚强,很乐观。 她在查出病情之后,还去公司工作了一两个月。 回家休息后,还来楼里找过我们几次。 每一次,小兰都比上一次更削瘦。 说起抽肺部积水,她还心有余悸。 我们聊起小兰是多么爱美的一个妈妈呀,那么坚强、热心。 小兰经常发微信状态,分享她和病痛做斗争的点滴。我们像约好的一样,鼓励她忘记病情,相信她就是奇迹。
之后的日子,我们渐渐没有了她的消息。 不再有朋友圈更新...... 我的心里有了不祥的感觉。 对诊断的怀疑慢慢动摇。 我想,也许小兰真的是肺癌,可是28岁的女孩,她应该能战胜癌症吧?
8月的一个傍晚,我骑着电动车,听到电话铃声。 是朋友W打来的。 小兰的先生用小兰的微信,跟大家做了最后的道别。 从此,打开这个账号的,不再是小兰。 我知道她走的时候,带着对女儿的不舍,不愿闭上眼睛。 那种痛,比她的病痛更折磨她的心。
死去元知万事空,可是她的家人,她的女儿,永失所爱。 想起来路,永远不能再牵她的手,这种恐惧,我想是会比我们所想的还要可怕一万倍吧!
每当想到热心的小兰,她好强的性格,争做电话销售第一名的倔强,想到冬日暖阳下,我们慢慢悠悠地午间散步,我就会想起我欠小兰一个抱歉,怀念我们短暂的友情。 希望我们对她最真的祝福,虽没能让她病愈,但求她在天堂没有病痛,庇佑她的女儿健康快乐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