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又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张清明一个人站在走廊的尽头眺望着北方。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张清明轻轻感叹着。
远方是还没建好的高楼，灰黑色的墙体暴露在细细的雨丝中，显得格外扎眼。不过张清明倒是不在意这正在建设中的灰黑色的高楼，高楼挡住了他的视线，可从未挡住他的心。他的心早已跨越高楼跨越喧嚣的城市飞到了北极。
北极那么冷，你为什么想去那里呢？
有人问过张清明这个问题。
因为那里纯净，那里美丽，那里有令人赞叹的极光。
可是他的同学们从来不知道这些，他们觉得张清明是个怪人。一个每节课下课都要去看那栋还没建好的灰色大楼的怪人，一个会突然莫名其妙自己笑起来的怪人，一个几乎不和其他人说话的怪人，一个永远占据在考试大榜榜首的怪人。
清明这个名字本身就十分怪异，这在传统文化里是不祥的征兆，再加上他总是喜欢去看那座未完工的灰黑色大楼，有人猜测他或许有什么特异能力，可能他是吸血鬼什么的。
张清明绝不是吸血鬼也不是幽灵，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他自己很清楚这一点，他不过是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世界罢了。
是的，他在回答那个问题的时候悄悄地撒了一个小谎，他有一个原因没有说。
北极人很少。
二
有些好奇的人也去问过他的名字的来源。
他总是不冷不热地说：“因为我是在清明那天出生的。”
那天是他的生日，也是他母亲的祭日。生张清明的时候，他的母亲难产，再加上当时县里面卫生院的医疗技术很差，他活了下来，但他的母亲却没有办法看到自己的儿子一眼，恰巧那天就是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那天张清明的父亲是真的断了魂，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子昏了过去。
后来他醒过来之后，他默默地带着这个孩子还有亡妻回到了家里举办了葬礼。
或许从小就认识到了自己的命运和他人不同，张清明从小就很少哭闹，也很少说话。他总是在家里翻着他的父亲年轻时珍藏的几本书，书页已经发黄，也没有人在意他是否看得懂，反正看他认真的样子仿佛还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张清明就是这样长大的，肯定算不上书香世家，但他确实是和书一起长大的。
三
没有人生来就是孤僻的。
张清明也曾想过去交朋友，不过交朋友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你需要将自己的内心毫无保留的拿出来呈现给另外一个人，而那个人没准还懒得去看你的内心里都有些什么。
他尝试过，可是每一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他讨厌被怜悯，更厌恶那些冷嘲热讽的人。
于是他终究变成了《挪威的森林》里的渡边君：哪有人喜欢孤独呢？不过是不喜欢失望罢了。
孤独到底，让他昏迷。
孤独也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为了合群做那些他本不愿意做的事情。他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与书相伴的旅途中，除了读教科书他还读很多闲书。这些书让他的心智更加快速地成熟，也让他更加与同年龄段的人格格不入。
叔本华说过：人，要么孤独，要么庸俗。
是的，张清明注定就不是那个庸俗的人。那年他是那个县里唯一一个考上省实验中学的初中生。
实验中学是海北省最好的高中，那里汇聚着海北省最优秀的高中生，每年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位居海北省所有高中首位。这里是张清明第一次交到真正的朋友的地方，他在这里第一次遇见了她。
四
由于海北省近些年来发展迅速，几乎所有的城市都在拼命地盖楼。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实验中学周围则更是寸土寸金。我想如果技术足够先进的话，房地产开发商恨不得将实验中学附近一栋楼的高度盖到月球上去，这样他们就可以赚个盆满钵满了。
来到实验中学之后，张清明依旧是独来独往。独来独往给了他更多自我思考的机会，从第一次月考的班级倒数前十名到后来班级前十名、班级第一名、年纪第一名。从高一到高二，他的成绩以稳定而平稳的速度上升，当所有人发现还有这么一个怪胎的时候，张清明已经占据了学年大榜的首位了。
那栋未完工的灰黑色大楼便成为了实验中学热议的一件事情。
“你知道那个考第一的怪人吗？他每天下课都要去看那栋灰黑色的大楼，要不我们没事也去拜一拜，说不定考神就在那座大楼里。”
于是实验中学出现了一种奇景，一下课就要几十个人一起眺望那栋大楼，最多的时候甚至达到了上百人，那其中就有宋小雪。
宋小雪有一个哥哥叫宋大雪，他和张清明在同一个班。在张清明刚入学考倒数的时候，宋大雪那时候是第一名。但后来宋大雪发现自己的努力越来越无力，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超过自己，也只能无奈的叹息。
宋小雪比宋大雪小一岁，自然也比他小一级。
那个时候宋小雪读高二，她也听说了灰黑色大楼的传说，也参与了观看灰黑色建筑物的活动。不过看了三分钟，她就觉得这是一项傻到不能再傻的活动，一个人干这种事情可能还有什么原因，但是一群人干这种事就是一群傻瓜。
宋小雪觉得张清明绝对不是在看那栋大楼，他一定是看到了别人用眼睛所看不到的东西。
她突然想和那个怪人聊聊天，她很想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就算是对方是吸血鬼，那她也甘愿做那个送上门的猎物。
第二节课的课间有20分钟的休息时间，宋小雪决定去高三的教学楼去寻找这位怪人聊聊天。
来到高三12班的门前，宋小雪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走廊尽头穿着格子衬衫的瘦瘦高高的那个男生。她心里突然很紧张，一步一步慢慢的向走廊尽头走过去。
“誒，你终于记得来看我啦。”恰巧宋大雪走出班门看到了宋小雪。
“啊？哥哥——你，你今天怎么样啊？”
“我挺好的，不过你没事吧？怎么看上去这么紧张？”
“没事，我就是想找你们班的张清明聊聊天，咨询一些学习上的问题。”
一句话刺痛了宋大雪的神经，自己妹妹竟然不找自己来咨询，竟然要找一个怪人咨询。难道自己的成绩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找那个怪人干嘛？”强烈的控制欲让他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句话。
宋小雪用清冽的目光看了宋大雪一眼，直接径直向张清明走了过去，只留下宋大雪一个人呆在原地。
五
张清明周围一米之内是没有人的，他仿佛就像是一尊佛像一般站在那里，周围的人敬畏的在他一米之外说笑打闹，偶尔注意到他也只是眼神瞬间从他身边掠过。
宋小雪决定走近这尊佛像，看看他的真面目。
“你好，我叫宋小雪，是高二1班的。”
张清明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他把头转过来，看见身前站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她的双眸十分清澈，仿佛能从中看到清澈的溪水在流淌似的。她直直地盯住他，看的他有点发毛。
“额...你好，你，请问同学你有什么事情吗？”
“你在看什么？”宋小雪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她心里的疑惑。
“我，我没看什么。”
“他们说你在看那栋未完工的灰黑色大楼已经看了两年多了，可是我觉得不是。”
“你为什么觉得不是那栋大楼呢？”张清明嘴角微微上扬。
“因为只有傻子才会看一栋大楼连着看两年都不会腻。”
“哈哈哈。”张清明笑的前仰后合。
“你，你不会真是个傻子吧？”宋小雪望着突然笑起来的佛像不知所措。
“你是宋小雪，就是宋大雪的妹妹吗？”张清明不再笑了。
宋小雪点了点头。
“你和你哥哥还真是性格差异很大呢。”
“那是，我比他有趣多了。”宋小雪毫不谦虚。
“你到底在看些什么呢？”宋小雪依然不依不饶。
“你说的没错，我当然不是在看那栋大楼，只有傻子才会看一栋大楼看两年也不觉得无聊。我是在——”
突然上课铃声响起，宋小雪转头就往回跑。
走廊里还留下了她的声音：“明天我再来问你。”
张清明望着那左右摆动的马尾辫，嘴角浮上了一抹笑容然后默默地走回了教室。
六
第二天，宋小雪来了。可是高三的整栋教学楼都没有人在走廊里打闹，宋小雪走到公告栏才看到高三第一次模拟考试的通知。
“这么快就要第一次模拟考试了，那哥哥岂不是很快就要参加高考了啊。可是照他这个样子下去恐怕他高考肯定要失望了，他的心态已经完全崩溃掉了，可是他一直在故作坚强，我想和他聊一聊关于高考的事情，可是他只是让我管好我自己的事情，高考对我而言是明年的事情，可对他而言马上就是近在眼前的事情了啊。”宋小雪心中满怀小九九回到了自己的班级。
张清明坐在理综的考场里，可是这是他第一次心不在焉的考试。他答应了要告诉宋小雪关于他在看什么的事情，可是他失约了。他好几次抬起向窗外看都没有看到那个眼眸如水的女生，有一次他对上了一双眼眸，不过那是巡考老师的眼睛。
第一次模拟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张清明果然失手了，他的理综试卷一道物理大题失了分，在计算导体切割磁感线所产生的力的时候他算错了一个数据，他从年纪第一的位置上掉落到了年纪第二。不过宋大雪就更加悲惨了，他甚至直接掉出了年纪前一百名的行列。宋小雪看到他假装没事的样子十分心疼，却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七
张清明的父亲时常会打来电话询问张清明的情况，第一次模拟考试自然躲不过。张清明实话实说，他物理一道大题算错了一个数据，这一次考了第二。张清明的父亲望子成龙心切：“清明啊，现在算错一个数据不要紧，但是你一定要谨慎细心啊。人生关键的也就这几步，我也不是给你压力，但是你一定要走好这几步，这样你才能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张清明最讨厌的就是这一套的说教，他忍不住自己内心积压的烦躁：“人生那么复杂，是你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吗？”
电话那头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一分钟之后，张清明开口了。
“对不起，爸，我最近很烦，我不该把脾气撒到你身上，但是我会做好我自己该做的事情的。”
“嗯。”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电话就这么断了。
嘟嘟的声音却一直在张清明耳边回响。
他望着远方，眼前浮现的却是前几天和宋小雪对话的情景。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看什么了吗？”那双眼眸始终在盯着他。
“我在看北极的冰川、远古的冰盖和北极熊。”
“你，你要么是个傻子？要么你有千里眼？”
“哈哈哈。”张清明再一次笑的前仰后合。
等到张清明恢复过来，他认真的看着那双发光的眼眸。
“有些东西，不是用眼睛来看的，是用心来看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用心去看北极呢？”宋小雪的好奇心再次被挖掘出来。
“因为那里很美丽，我想去那里。”
“北极那么冷，你为什么想去那里呢？”
“因为那里纯净，那里美丽，那里有令人赞叹的极光。”
“可是你可以以后去啊，为什么每天都要站在这里幻想着去北极呢？”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张清明笑着望着面前的这个一直追问的女孩。“时间不早啦，快回去上课吧，再等到上课铃声响的时候跑回去多匆忙。”
“可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只要你愿意，我有空的时间都会在这里回答你的问题。”
“行，那一言为定。”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宋小雪满心欢喜的走了回去，她觉得这个张清明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奇怪啊，反倒是比她认识的很多男生有趣多了。
张清明望着女孩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而这一切宋大雪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八
接下来的日子，张清明依然会站在走廊的尽头眺望那栋灰黑色的大楼，宋小雪时而来时而不来，高二的学业压力也已经很大了。
不过最近几天张清明发现自己望着那栋大楼心里却怎么也想不到北极的那些极光了，他的心里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种期待，他期待着那个女孩还会来到他面前和他扯一些学习上的事情，有时候聊一些读过的书、遇到过的人。
他们也讨论过宋大雪。
“哎，你说我哥哥他为什么就是听不进我的话呢？他怎么就那么固执呢？”
“宋大雪他不是固执，他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其实内心深处是一个很高傲的人，甚至比我都高傲。他不相信自己有哪里做错了，只是希望他能够真正的平静下来面对自己的问题，他的提升空间还是很大的。”
宋小雪望着张清明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张清明的平静其实已经被打乱了，他独来独往了这么久，惯有的生活方式突然被闯入他的生活的一个女生打乱了。他希望能和她聊天，但习惯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疏远所有靠近他的人。他挣扎着、痛苦着，此刻他是最能理解宋大雪的人，因为他们都装作那么的若无其事。
九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假期是清明节，宋小雪决定和她的哥哥好好聊聊，希望他能够真正地平静下来。在晚餐过后，宋大雪又躲进了书房开始看书。
“哥哥，我进来拿两本书。”宋小雪推开了书房的门，宋大雪并没有在看书，他在对着第二次模拟考试的试卷发呆。
第二次模拟考试宋大雪又努力考进了年纪前一百名——第九十九名。
”哥哥，你没事吧？“宋小雪慢慢走近他。
”我没事，你拿你的书吧。“宋大雪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哥哥，我想问一下你最近状态怎么样啊？“
”没什么，我挺好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苦涩的味道。
”可是我听张清明说你最近上课总是走神哦。“
听到张清明的名字宋大雪火气一下子就提了上来：”是的，他说的什么都是对的，和他相比我怎么努力都只是配角，那就这样吧，反正主角也永远轮不到我来演。我就是个废物，你们都站在他身边吧，不用管我。“
宋小雪被发火的哥哥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宋大雪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似乎吓到自己的妹妹了，又把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拿了出来：
”小雪，对不起，没吓到你吧。我最近很烦躁，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你快拿了书去房间里看书吧。“
宋小雪冷静下来：
”哥哥，可是你也是曾经做过主角的人啊。在每个人的生命中，自己永远是自己生命历程的主角，就算张清明的成绩再好，他也只是你生命中的配角，而你才是你生命中那个决定一切的真正的主角啊。“
宋小雪拿了书，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哥哥的肩膀离去了。
十
高考这么被人神圣化的事情，经历过的人都知道它也不过是一场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考试罢了。宋大雪几乎没什么感觉，6月8号下午英语考试的收卷铃声已经响起了，他整理好自己的答题卡，核对了一下自己的条形码上的信息，把自己的答题卡交给了监考老师。
高考结束了。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个考场的张清明却没有宋大雪这般轻松。6月8号上午理综考试收卷铃声响起的时候，张清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因为他刚刚填完最后一道题的最后一个数据。他意识到自己今年高考可能完了，在做理综选择题物理选择题的时候，他卡住了。
他从来没有做理综选择题卡住过，这种感觉让他的心很慌。他努力蒙了一个答案上去，再往下写，脑子里就又出现了那天电话中的对话：
”清明啊，现在算错一个数据不要紧，但是你一定要谨慎细心啊。人生关键的也就这几步，我也不是给你压力，但是你一定要走好这几步，这样你才能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去你妈的光宗耀祖！“张清明在心里暗自骂道。
可是他的心还是平静不下来，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做完了接下来的所有选择题。
做完选择题，他长舒了一口气。
毕竟理综选择占了分数的126/300，他深呼吸了几次，开始继续做后面的大题。
理综考试一结束，他就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冥冥之中他感觉到自己这一次高考肯定是完了，无论如何也考不上清北之类的学校了。
下午的英语张清明并不是担心，但他那个中午也没能睡着，他是那么渴望去北京大学，他还和宋小雪约定过他会在北大等她，然后一起参加北大的探险者协会去北极看极光。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现在都成为了泡影。
闹钟响的时候，张清明起了床，就像是完成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一般，他去参加了最后的英语考试。
没什么难度，也没什么感觉。
收卷铃声响起的时候，他望着透过窗子照进来的夕阳突然很想哭。他轻轻地把答题卡交到监考老师手中，手指离开答题卡的那一瞬间，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那天的夕阳成为了张清明记忆中最美的风景。
十一
报完志愿再返校拿档案的时候，张清明淡淡地望着实验中学光荣榜上那些考上清华北大的面孔，他都十分熟悉，而当中偏偏就没有他。
他被南方广州的一所知名985高校录取了。
宋大雪考的也相当差，他的成绩再一次跌出了实验中学的前一百名，他的名字在光荣榜上的位置很靠后，如果你不是有意去寻找宋大雪这个人，那么你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人。他去了广州的一所211高校，在高手如云的实验中学的光荣榜上自然是很难找的到了。
张清明和宋大雪两个人都选择了广州这座城市，但到广州之后的他们从来没有联系过。
张清明又过上了他独来独往的生活，即使在宿舍他也很少说话，不是在看书就是在望着窗外发呆。他会经常一个人突然发笑，可能是在笑命运的无常，也可能是想起了那些美好的时光。
来到广州之后，他便和宋小雪失去了联系。一方面宋小雪此刻已经步入了高三学习也十分紧张，另一方面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甚至他连宋小雪的QQ号都不知道，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实验中学高三12班教学楼走廊的尽头。
哦，对了，张清明也不用QQ。
他的室友几乎都觉得张清明是个怪人，甚至怀疑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不过张清明除了孤僻一些之外，其他的表现的都挺正常的。他的室友也慢慢习惯了他的这种性格。
一晃大半年就过去了，广州这座城市也迎来了冬天。
南方的冬天是那种阴冷，虽然没有北方刺骨的寒风，但是那种冷也着实让张清明觉得透心凉。上完一天的课程，张清明回到了宿舍洗漱之后钻进温暖的被窝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在睡意朦胧中听见小张说：
“天哪，广州下雪了，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下雪。”
来自东北的老刘在一旁说：“这点雪也叫雪，寒假我带你到哈尔滨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雪。”
张清明胡乱套上几件衣服从床上下来，站到窗户前默默地看着广州的雪，是那种很小的雪，雨水中夹杂的雪粒，即使雪粒很小，也给窗外的屋檐和树梢穿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外套。
张清明站在窗前，望着面前纷飞的小雪，眼泪突然就从眼角溢了出来，一滴一滴划过脸庞落在宿舍光亮的大理石瓷砖上。
海北是不是已经大雪纷飞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