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妆系列(一): 自杀者

前记:亦真亦假的文字,非正常的存在状态。

 我不是一个阳光的人,固执呆板,懦弱胆小,不讨人喜欢。我认真的工作,麻木的活着,生活了无生趣。

 跟多数人一样,我喜欢熬夜。深夜时分,我习惯性的起床去厕所。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灯竟然亮着,我清楚的记得灯是关掉的。我好像听见有低低的歌声,似嘤嘤啜泣,非常熟悉的旋律——是我平时经常听且习惯哼唱的。

 我诧异着走近,眼前的一幕差点让我瘫软——镜子前端坐着一个女人,正在精细的画妆,嘴里轻声哼唱着。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来,我看见这个女人只着了半面妆。着妆的左半脸唇红面白,显得右半脸面色干黄,一脸沧桑,非常渗人。我下意识的想要转身逃走,可是这张脸看上去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我猛然顿悟——这分明是我的脸、我的样子!我们每天花一部分时间对着镜子梳妆打扮,对自己的模样再熟悉不过,但是当另一个你真的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认出自己么?我望着眼前这张怪异的脸,头皮发麻,背脊发凉。

 她竟然朝我笑了笑,可是我感觉她笑得那么恐怖,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来。或许,这只是一个梦。我这样想着,朝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啪!”清脆的响声响起,紧接着是火辣辣的疼。不是做梦。恐惧感一下子把我包围了。就在我失神的刹那,她不见了。

 我连滚带爬跑到卧室,钻进被窝,用被子把自己狠狠埋起来,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但是无论我睁着眼还是闭着眼,眼前都浮现出那诡异的笑,那怪异的半面妆。

 我多希望我的手机这时候响起来,有个人说说话缓解一下恐怖气氛,可是你看,手机同往常一样固执的沉默着。而我翻遍了通讯录,也找不到一个能打扰的号码。

 我使劲睁着眼睛,周围还是漆黑一片。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睁开眼,阳光暖暖的,我喜欢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懒懒的起床,洗漱,上班。到了单位,我热情的跟同事打招呼,同事没有理我,我心里有些不爽。推开办公室的门,我一下愣住了,那个女人!那个和我相同模样的女人,她又出现了,而且坐在我电脑前做着我的工作,她微笑着,可是在我看来那笑容那么假。同事对杵在门口的我熟视无睹。他们对着那个女人叫着我的名字,和她谈笑。可是那个女人不是我,我试图和每个人说话,声嘶力竭,他们仿佛看不见我!嘶喊累了,我颓然坐在地上,无助的哭起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变成了我,而我该怎么办?

 那个女人抬头又对我笑了,她轻轻的从我身边经过,我感到脊背有风穿过,我清楚的听见了她的低语:我就是你。

 这个女人侵略了我的世界,她代替了我,开始在这世上生活。但她又不是我,她会对每个人笑,她和男人暧昧不清,她八面玲珑无所畏惧。我不得不承认,她活的很好,我甚至有些嫉妒。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完全被抛弃了,空前绝后的孤独感包围着我,我甚至忘记了怎么说话。我麻木的看着她所做的一切,心如死灰。

 在一个阴翳的下午,她收到了一个男人的喜帖。那个男人,我以前的恋人,我们曾经很幸福, 但我有天忽然厌倦了那样的生活,也许日子太过平淡,平淡到我以为我不再爱他。我开始无理取闹,最后分手。我承认我后悔了,甚至偷偷的找过他,但是因为我的懦弱,最终看他削瘦的背影,在茫茫人海渐行渐远。又或许所有的爱情都一样,开始灿烂如花,结局沉默如土。

那个女人手指捏着喜帖朝我晃动,满是嘲讽,大红的喜字刺疼了我的眼睛。她竟然开始频频给他打电话,发暧昧短信,用软糯的声音诉说对他的思念。他一次次的拒绝,但是我却感到了他的动摇。而我始终像个影子一样活在她身后。

 他结婚那天,她精心打扮,完整的妆面,很是妖艳。“我帮你抢回来!”我看见镜子里的脸在冷笑。

 婚礼很浪漫,新娘子温柔漂亮。看着他幸福的微笑,我释然。

 就在他们交换戒指的时候,她忽然走上前去。我的心一下子惊悸起来,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然后我看见桌上那把水果刀,熠熠闪烁的锋刃,映着我颤栗狂跳的心。我感觉我失去了理智,拿起水果刀,带着对这个女人的恨意,用尽全部力量把利刃狠狠刺进她的胸口。

 被撕裂的疼痛一下子蔓延开来,我分明看见匕首直直的插在我自己胸口。那个女人冷戾的看着我:我被你束缚太久,其实你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所以,解放我,去死吧。她慢慢消失,而我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插着匕首的胸口鲜血直流。在人们的惊叫声中,我慢慢倒下去。“她不是我!”,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对他说。他慌乱的点头,蹲下身来想要抓住我。我看见眼前熟悉脸逐渐模糊,我的身体越来越轻,身后只剩一片唏嘘。

 然而他什么都不会知道,没有人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人们眼中看到的不过是一出狗血的爱情悲剧: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的婚礼上用匕首刺穿自己的胸膛。

后记:这个世界上也许没有自杀,所谓的自杀不过是灵魂杀死了它所厌恶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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