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将军的女儿楚若,生来便是府中的掌上明珠,长大后更是面容精致,知书达礼落落大方。
一贴身小丫鬟名为芊芊,因为两人年纪相同,芊芊又是个孤儿,所以楚若心存怜惜,从小待她亲如姐妹,两人整日欢声笑语无话不谈。
直到楚若年满十六,太子萧齐登基成为新皇。因着楚将军多次立下的赫赫战功和手中的重权,楚若就成了皇后之位的最佳人选,而芊芊也顺理成章的跟着楚若一起入了宫。
萧齐二十岁的年纪,面容俊朗,才华横溢,胸中更有雄韬伟略,多数女子见到都会暗生情愫,更何况他拥有全天下最尊贵的身份,他的温柔很快就俘获了楚若的心。
一晃三年,楚若对萧齐的爱越来越深,甚至萧齐酒后误和芊芊发生了关系,要给芊芊名分,她都没有抱怨一句,只是自己默默的难过,一个是身为帝王的夫君,一个是从小感情深厚的姐妹,她能怎样……
萧齐询问了楚若后,便赐了芊芊‘楚’姓,以皇后义妹的身份成为了一宫之主,册封为楚昭仪。楚若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一下给芊芊这么高的位份,却也没说什么。
相安无事又是两年,楚芊芊已有了身孕,而楚若身为皇后却迟迟没有动静。
没过得多久,突然传来楚将军叛国投敌的消息。楚若心急如焚,多次求见萧齐,等来的却是一道冰冷的圣旨……
楚将军叛国,明日处以绞刑,楚家嫡系子弟赐毒酒一杯,九族之内皆流放于边境不得回京……
楚若听到这些时眼前一黑,幸亏身旁的丫鬟扶了一下才没有跌倒。
“求皇上明鉴!楚家世代忠良!是断然不会做这通敌之事!皇上!”楚若跪在大殿外不停的扣着头,那圣旨上的一字一句都让她感到撕心裂肺的痛,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也浑然不觉。
宣读的太监还在继续:“朕念及夫妻之情,仅废除楚若皇后之位,即日起不得踏出凤栖宫一步,无皇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另,楚昭仪怀有龙子,又与楚家无血缘之亲,故一切如常……
清冷的宫殿中,楚若却只穿着轻薄的里衣,无力的坐倒在地上,她双眼通红肿胀,眼神木讷的盯着窗外的鸟儿。
耳边尽是萧齐往日温柔的话语…
“若儿,待朕统一了这天下,定要让你做这历史上最风光最尊贵的皇后!”
“若儿,朕许诺这辈子你就是朕最重要的女人。”
“若儿,朕知道这后宫中到处都是勾心斗角,可朕身为皇上,有些事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不要怪朕,好吗?”
“若儿……”
泪水顺着苍白的面颊向下滑落,楚若突然笑了起来,笑得那么苦涩,她和他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难道就都不作数了么,她从未想到过,这个曾经柔情相待,她一心一意去爱的男人,现在却要无情的灭她楚家一族!
门外忽然传来的声音打破了这死亡般的沉寂……
“楚昭仪到!”随之是推门而入的声音。
楚芊芊华服裹身,面色红润,容貌姣好,当她见到楚若时,眼中一丝复杂闪过,她叫到:“姐姐。”
听到楚芊芊的声音,楚若才回过神来,她踉跄的起身抓住楚芊芊的手:“芊芊,你帮帮楚家,现在能救楚家的只有你了!”
楚芊芊用力拨开她的手后退了一步说道:“姐姐,我只是个昭仪,怎么能改变皇上的决定呢!”
“你可以的芊芊!皇上并没有迁怒于你,况且你还怀有龙子,能劝阻皇上的只有你了!你……”
“姐姐!”楚芊芊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你死心吧,今日妹妹来,就是要送你一程,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她朝身后看了一眼,身后的丫鬟呈上一条白绫,一杯毒酒。
“不!不可能!”
楚芊芊走近她坐在床边,缓缓说道:“姐姐,我们早就变了,从进宫那日起,我们,就已经不是我们了。”
“当你成为尊贵的皇后,而我还是你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时,我就抱怨过老天,为什么待我如此不公,你生来尊贵,我却从始至终只能做一个下人。”
“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要不顾一切的成为人上人!我趁你不在时,在你宫中下了迷香,穿了你的衣服,躺在你的床上,皇上误将我认作了你,我也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位分。”
“你知道吗,那时我也曾愧疚过,可我不想再过着人下人的生活。”
“我开始攻于心计,我利用你对我的感情,利用你皇后的权利,借你的手除去了身边所有的障碍。但我撇清了自己,皇上只以为是你善妒,越来越疏远你,同时也发现了我的好。”
“后宫中只剩我们两姐妹风头正盛,你是因为楚家的势力和你皇后的位置,我是因为,得到了皇上的宠爱。”
“本来,我是准备就这样相安无事,直到我有了孩子。你知道么,我不想伤害楚家!可如果不除去楚家的势力,待它日你有了孩子,你的孩子定然会是太子!我的孩子注定还会比你的孩子低上一等!我怎么能容许!”
听楚芊芊这些话,楚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浑身颤抖着,几乎是对楚芊芊吼出声:“所以!我爹叛国的罪名也和你有关!是么!”
“是!”楚芊芊突然大声,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疯狂:“我没办法!你以为我想吗!我必须这么做!我不想过一辈子都只是个端茶倒水看人眼色的小丫鬟!你根本就不懂!”
楚若突然沉默下来,空气安静的可怕,她抬头环顾四周,声音有些沙哑:“我以为在这诺大的皇宫中至少还有你,呵。我如今的处境,莫说救我的亲人了……”
沉寂了良久,楚若再次发声:“芊芊,你希望我死吗。”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楚若一笑,毫不犹豫的拿起酒杯,反正……她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她闭上双眼,毒酒就要送入口中。
“啪!”酒杯被楚芊芊用力打开,划出一道弧线摔碎在地上。
“楚若!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内疚自责一辈子么!你做梦!”楚芊芊大吼道,转身逃一般的冲出了殿门。
楚若盯着她离去的方向出了神,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她动了动已经麻木的身体,缓缓弯腰捡起地上的白绫,悬上了宫殿中那镶金的房梁。
她光着脚,踩在冰凉的白玉凳上,最后看了眼这个奢华无比的宫殿,这个曾经让她感受到爱情,也体验过失落,将青春年华都留下的地方……
萧齐,芊芊,但愿来生我们不再想见…
楚若双脚腾空,这一刻,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安宁……
很快,朝堂上的萧齐得知了楚若的死讯,他心中突然充满慌乱和恐惧,顾不得那些聒噪的大臣,穿着朝服就直接飞奔似的去了凤栖宫。
当他看到静静躺在地上的楚若时,脚步停了下来,高大的身影就这么立在那里,仿若一座雕像。
“皇上……”身后的小厮轻唤。
萧齐摆摆手,他便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若儿,现在只剩我们两人了,你能听到朕的话,对吗……”萧齐坐在地上,将楚若抱在怀中,此刻他没有了属于帝王的威严,眼中只是柔情,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若儿,自从那天,朕把你身边的丫鬟芊芊认作了你,之后朕非常的自责,朕知道你们情同姐妹,就给了她仅次于妃的昭仪位分。”
“后来楚芊芊告诉朕,你总是找各种理由处置那些被朕宠幸过的女人,可朕那时一点也不生气,甚至有些开心,至少,那说明你是在乎朕的。”
“可那些嫔妃也是各个大臣的子女,时间久了,他们免不了会对你生出怨言,而朕身为皇上,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无法独宠你一人,否则那些大臣定会说你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昨日你跪在朕的大殿门口,朕的心中如同刀割,可朕不知道如何面对你,那些大臣每天都在逼朕处置楚家和你,当朕下了那道圣旨时就知道,你不会原谅朕了……”
“若儿,朕从未告诉过你,你始终是朕最爱的女人,若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萧齐不断的呢喃着,嘴唇轻轻落在她的额间,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他是皇上,泪却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萧齐在这里整整一夜,一直到快要天明,才打开了房门,门外的人也忐忑了一夜。
“皇上……您节哀……”凤栖宫的总管太监说道。
“滚!”萧齐一脚将他踹翻:“来人!把这狗奴才给朕拖出去凌迟处死!”
“皇上!皇上饶命!”太监磕着头求饶,吓得话音都在发抖,在被拖出去时他大喊道:“皇上!老奴何罪之有!”
“等等,把他给朕拖回来!”萧齐冰冷的看着那总管太监:“何罪之有?你身为凤栖宫的总管太监,能否告诉朕,皇后被禁足,她用的白绫从何而来!”萧齐眼中充斥着红血丝暴怒的吼道。
“皇上!皇上,是楚昭仪,楚昭仪昨日拿了毒酒和白绫,说是您的口谕要赐死皇后娘娘,她身为娘娘的义妹要送娘娘最后一程,皇上,凤栖宫的宫女们均能作证啊!”总管太监抓住了这最后的救命稻草,极力为自己辩解起来。
“朕从未下过这样的旨意!”萧齐明白是楚芊芊假传圣旨害死了楚若,眼中杀意明显。
回到朝堂,萧齐顶着所有大臣的极力反对,赦免了楚家的罪,恢复了楚将军的职位,并为楚家平了冤屈。
楚芊芊,待产下皇子后,贬为庶民,流放边界,永世不得入京……
“若儿,在你之后,再无人能走进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