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人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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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侏儒七嫂在家中自杀身亡了!”这不幸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个传遍了整个村子。人们惊愕之余,都想探个究竟,七嫂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就像十年前七哥跳崖自杀一样,村子里的人永远无法弄明白,可怜的七哥七嫂为什么都会选择这样一条不归路。

七哥是一个孤儿,他出生不久,父母就因病双亡。爷爷奶奶年老多病,两个哥哥年龄也小,无法照顾他,七哥小时候经常过着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生活。冬天,他没有鞋穿,两只脚都被冻坏了,从雪地上走过,留下一串串血脚印。在苦难中,七哥一天天长大了。由于从小营养不良,再加上脚被冻坏,他虽然长得高高大大,可身体又瘦又干,走路一瘸一拐。生产队照顾他,让他当上了羊倌,他靠挣工分养活自己。

随着七哥的一天天长大,村子里比他小的青年都成了家,而他仍然单身一个。七哥从小缺少长辈调教,他本人也没有心计,不会持家过日子。没有人家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跟着他受苦。

就这样,七哥的婚事一天天耽搁下来了。族里的叔伯兄弟都为他的婚事着急,到处托人为他说媒。

终于有人给七哥上门提亲了。姑娘是邻村一户人家的女儿,聪明伶俐,心灵手巧,持家过日子是一把好手,只是因为个子没有长高,所以年龄大了,一直没有嫁出去。

为了不使七哥一辈子打光棍,长辈们替七哥做主,答应了这门婚事,并很快为他们完了婚。

从此,七嫂就走进了七哥的生活。七嫂是个侏儒,身高不足一米,又矮又胖,她的腿脚不好,走路东摇西摆。

七嫂和七哥走在一起,一高一矮,是那样的不协调,但是七嫂头脑聪明,心灵手巧,持家过日子是一把好手。他们结婚不久,七哥就像变了一个人,穿上了干净的衣服,走路说话都有了精神。他们的小家也被七嫂收拾的干净利落。

七嫂做得一手好针线活。以前七哥的家又脏又乱,根本无人光顾。如今,每当农闲季节,这里成了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的聚集地。七嫂热情好客、性格开朗、说话嗓门高,人们都喜欢和她相处。每次走过他家门前,不时传出她那爽朗的笑声。

不久,七嫂怀孕了,看着七哥七嫂满脸的幸福,村里人都担忧起来,七嫂这么小的个子,怎么能顺利生下孩子。

不出人们所料,七嫂到了临产的日子,果然生不出孩子,当人们七手八脚的把她拉到医院时,孩子已胎死腹中,为了保住大人的生命,七嫂的子宫被摘除了,她永远失去了生孩子的机会,痛苦彻底击垮了这对不幸的夫妇。

一位堂兄同情他们的遭遇,把自己刚出生不久的第三个儿子过继给了他们,才是七哥和七嫂受伤的心得以平复。

七哥七嫂对这孩子视如己出,他们宁可自己吃苦,却从来不让孩子受一点委屈,家中有好吃的好穿的都留给了孩子,从小到大,这孩子穿得干干净净,吃得白白胖胖,比村里同龄的孩子都幸福。七哥和七嫂把全部的爱都倾注在孩子身上,从小到大,这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父母抱养来的。

孩子成家后,儿媳生了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孩子们是七哥七嫂一手拉扯大的,跟爷爷奶奶特别亲。由于七嫂腿脚不方便,每逢赶集,七哥用架子车拉着七嫂和他们的孙子孙女们,一路说笑着到三里以外的集市上赶集、 看戏。

一次,镇上过会,我陪母亲去镇里看戏,七哥七嫂和他们的孙子孙女正好坐在我们前面,戏开演不久,他们的儿媳和孙女不时给他们送来饮料和食品。孩子们依偎在他们的爷爷奶奶身边,吃着喝着,快乐的玩着,周围的人向他们投去羡慕目光,七哥七嫂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可是命运总是捉弄人,这种幸福美满的日子没过多久,灾难又降临到他的头上。七哥在一次外出时从三轮车上摔下来,撞破了脑袋,经过住院治疗,他从死亡线上挣扎了回来。

从此以后,七哥做事颠三倒四,说话模糊不清。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时,几乎认不出他了,只见他瘦得出奇,脸色苍白,目光滞呆。我向他问好时,他只用手指了指嘴,嘴唇动了动,我没有听清他说什么。看到他这样,我十分心酸,这那里是我那个开朗乐观的七哥呀!

不久就传来七哥跳崖自杀的消息。听说那天晚上,七哥坐在炕头吸了好长时间的烟,临睡觉的时候他出去了,七嫂没有在意。等了好长时间不见他回来,七嫂觉得不妙,就叫儿子儿媳出去找。村子里的人也被都惊动了,大家一起分头去找。就连七嫂都跌跌撞撞地上山去找,找了一夜也没找着。

天亮后,在离他家不远的山崖下找见了他的尸体。七哥跳崖自杀了!苦命的七哥以这种方式结束了他的人生,留给人们的是无限的痛惜和思念。

时间过得真快,七哥去世都十年了。这十年来,七嫂的孙女已经结婚了,两个孙子也长大成人了,儿孙们对她很孝顺。

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发现她的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了,走路都十分困难。只见她坐在炕头做工艺品,她的手很巧,每个小动物都做得栩栩如生。据说每年端午节,她做的工艺品还能赚到钱。

我和七嫂开玩笑,要买她的小工艺收藏,她满口答应。她的嗓门还是那么宽大,笑声还是那么爽朗。可是从她的笑容里,我看出了一丝悲哀之情。

得知七嫂自杀的消息后,我感到惊愕、痛惜。这两个苦命的人都选择自杀结束自己生命。他们以同样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以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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