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江南风景
今天是父亲节,朋友圈里四处祝父亲节快乐!妻子与孩子们也祝我父亲节快乐,但我没有祝我父亲节日快乐!电话是打回家了,但父亲很少接我的电话,有那么一两次接了也是简单粗暴的问:“有什么事?没什么事我要挂了!”有时父亲高兴了也会给我讲他种的菜地,也会给我讲他带母亲去老年会开会的场景,不过那种讲话一般都是独角戏,只能他一个人演说,电话这头的我是只能点头说“是”而绝对不能说“不是”,有那么一两次我不同意父亲的观点,电话那头的父亲则会用满腔的怒火对我说:“就你历害,我走过了那么多路,难道还不知道!”于是我的心里一阵悲伤,只好立马把不同意改为了同意,这样才能获得一个父亲的满意,也许孝顺的儿女都会顺着自己的父母吧?
父亲是生长在贫穷的农村的,在那贫穷的四十年代,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我父亲出生在吉安敖城乡岭背村的一个普通农户家,听父亲说我老爷爷那辈是有钱,有山,有田地的,只是我老爷爷爱上了抽鸦片,于是那钱,那山,那田,都化为了老爷爷的鸦片烟,到了我爷爷那辈就穷了下来,后来到了我父亲这辈就完全靠自立更生了,于是我父亲养成了很能吃苦的性格,他经常跟我说他这一辈子在工厂上班从没有迟到,记得当年我家在岭背村,而父亲在十五公里以外的电工厂上班,三,四十年风雨无阻,从不迟到,这可真要有一点毅力的人才能做到!
父亲的命运是多难的,但父亲命运又是幸运的,父亲的十八岁是在中国最饥饿的1958年,但那一年父亲当兵去了,并且当的是空军,穿着军队的衣服,吃着军队的饭,每天跟飞机打交道,在军队的这几年父亲就把这饥荒的年代躲过去了,后来国家大建国营兵工厂,于是父亲转业到南昌洪都飞机制造厂当工人,后来父亲与农村的母亲结婚了,慢慢的我们这几个小孩都出生了,为了这个家庭,为了离家近一点好照顾我们,父亲就四处找人把他的工作从南昌市区调到了吉安敖城山脚下的一个叫电工厂的子弹制造厂,对于我们这个家庭来说那是一段革命的岁月,我父亲因此也得到了“老革命”的称谓,那几年不断的发生大大小小的事,开始是我家耕田的老黄牛在一天晚上突然口吐白沫,肚子肿胀,兽医下了药,打了针,最后老黄牛还是离奇的死去,接着就是我十八岁花季年龄的姐姐因爱情的缘故喝下整瓶的农药,那天父亲亲自给她喂肥皂水洗肠子,并立即送医院,但终因药烧肠断,姐姐最终离开这个人世,后来父亲经常跟我们说“江凤原本是舍不得离开这个人世的,只是当时年轻,不知道那农药的历害,她在去医院的路上紧抓着我的手,眼睛不停望着我!”那时候我年纪小又要忙着上学,所以很多细节场景现在都已忘却了,接下来我哥又得了可怕的病,据说是白血球吞噬红血球至使体内红血球数量过少,好像那时候住院就住了大半年,父亲遇到了他生命中的一个个大劫难,但父亲又是不服输的,也许读书不多的父亲真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他只知道事情发生了生活还要继续,于是他又低着头,一路向前。
后来我们从农村搬到城市,工厂不景气,每月一百多的工资要养活一大家的人,但父亲总是乐呵呵的,仿佛生活本就该如此,没有什么可说东道西,工厂里的人见到他总大声的招呼他“老革命,上班啊!”他昂头走过,有时候也会大声回应,那时候的改革春风已刮过中国的各个角落,工厂不景气,父亲提前退养,那时候我们要读书,父亲挺着腰杆到砖瓦厂干过,到工地上干过,也做过工厂的看守,后来国家商品房开始买卖,父亲考虑到我们以后结婚的事,于是想尽一切办法在市里买了商品房!
现在父亲老了,父亲退休了,他与母亲整天打理着他的那块小菜地,现在我自己在新余买了房子,那小区就在父亲住房的不远处,妻子说经常可以看到父亲与母亲在公园的那块菜地,有时候种的菜会送给我们这几个孩子,吃不完的就拿到楼下卖。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父亲与母亲也会经常去市里老年会参加一些老年人的活动,不过那活动一般是推销药品的,父亲从那里买了饮水处理器,也买了很多药品,但听母亲说现在父亲的身体明显比前几年好多了,那我也就真的放心了,不管那老年会的药品是真是假,只要父亲开心就好,我的老父亲啊!今年他就要到八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