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一只红狐正舔着我的伤口。我有些诧异竟没成了它的食物,自然,我也不能将它烤了。
我不知道我处于何处,正如我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碍于身上有伤,只好在山洞里继续打发时日。
第一日。我强撑着身子找了些野果勉强果腹。
第二日。我捞了几条鱼,补充了些营养。多余的便赏给了一直陪伴着我的红狐。
第三日。我去了衣裳在湖里洗了个澡,从怀里掉落一块丝帕。帕子上端正的绣着两个字。城寂。我估摸着这便是我的名字了。
第四日。伤已好了大半,活动范围便远了些。
第五日。伤已大好。其实我的伤并不严重,多是皮外伤。然而这些日子伤口竟未曾感染,我想我着实好运气。
第六日。我牵着红狐走了很多路,终于在岸边见着了个人。于是便离开了那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船家问我如何称呼。我顿了顿,道:“城寂。”
他却笑了。“姑娘莫要欺我,城寂明明是君上的大名,方圆百里有谁不晓。”
“君上?”我失去了所有记忆,自然也记不得这个人。然而提起这个名字,又似乎有些熟悉。
从怀里取出帕子。看着那两个字,想记起些什么,却终是无果。头隐隐作痛。
船家担忧的问我是否有不适。我摇了摇头,道了声没事。
“你不识得君上吗?你是外地人吧。”
我想我大概是本地人。只是失去了记忆。
“可有什么办法见到君上?”
“除非你有信物。”
信物?我将手中的帕子拿给船家,问道,“这个。。算么?”
“自然。我现在就载你过去吧。”
我没有答话,算是应了。见船家对这帕子的重视,大概是可以确定这是所谓的君上赠与我的。他贵为君上,寻个人并非难事吧。可我在崖底这么久,竟无人来寻我,是不是他根本没有寻我的打算,心里不免有些伤感。据船家所说。君上号城寂,居于落霞山。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微风拂过脸颊,带走一丝疲惫。
原本以为即便是有丝帕,路上也不见得会有多轻松。见到君上时我才知道很多事情并非想象中的不易。
彼时他正在垂钓。
“阿黛?”
“你就是城寂?”
“阿黛?你不识得我了?”
我点了点头,道“我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因着到落霞山时已近黄昏。这时肚子便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我尴尬的笑笑。城寂却不以为然。只是吩咐下人备晚膳。
饭后。城寂给我讲了些过去被我忘记的事。
我方知道我是将来的君后。此番落入悬崖是因有人行刺。他既是知道我失踪,也知道我失踪的原因,为何不派人来寻呢。疑惑间已将问题问了出来。“这个。。待会再同你解释。先吃饭吧。”吃完饭,我早已将方才的疑问抛于脑后。
这么多了个丈夫,我却不见得有多高兴。人人尊敬的君上竟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么。据他所说,我失忆前深爱着他。我听着顿了顿,过去的我眼光有这么差么。还是有别的原因。只是现在还无从考证。
我总想着等我恢复了记忆,定要离开他。只是我不曾想到恢复了记忆后连带着恢复了对城寂的感情。
那日闲来无事便在池塘边垂钓。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阿寂。我还未回头,便听到他好听的声音,他说:“阿黛。嫁给我,让我许你生生世世,可好?”
我愣了愣。开心之余,心却似碎了一般。因为我记起了过去种种,过去另人心酸的种种。
原来那日坠崖并非他所说的遭遇刺客。而是我为了逃离与他的人打斗才如此。原来他心里一直都住着另一个人。原来他对我只是利用。原来他对我毫无感情可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还是应了他。许给了他我的真心。
为了他,十里红妆。
应是喝合欢酒的时候,心里却一直在想着什么时候会被打晕,继而在不省人事的时候被送上血祭台。我想他真是糊涂了。我吸收天地精华而成,百毒不侵的体质又岂会怕区区迷药。所以我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滴酒不剩。抬头看到了他眼里无法控制的喜悦。我躺在他怀里,听到他发出略微嘶哑的声音。
“阿黛,对不起,我终究是负了你。”
“阿寂”我开口。明显感到他抱着我的手臂僵硬了些许。“我想见她,那个你钟爱一生的女子。”
“阿黛…你…”
我站了起来,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
城寂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终是点了点头,起身打开密室的门,率先走了进去,我紧随其后。密室里躺着一张水晶棺,棺里躺着一个女子。她并非像一般的死者那样脸色苍白,相反的,脸色有些红润,不知道的定以为里面躺着一个活人。我想这大抵是因为阿寂用我的心头血养着的缘故吧。
不知怎的,心头有种酸酸的感觉。不管是失忆前还是恢复记忆后,这个男人都是自己深爱的人。可是,阿寂啊,你对我是不是从始自终,都只有利用呢,你爱的从来都只是她吧。我这般爱你又算什么。抬头看了看天,眼泪依旧顺着眼角滑下。原来,想哭的时候抬头看天是没有用的啊。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背对着城寂说道:
“阿寂,我帮你救人,希望你永远记得我”
说罢,不及他回答,我便开始划印痂。“以吾之身,赐子重生。”
若是血祭,或许我不会死,然而我选了最极端的方式。魂祭。这意味着我会灰飞烟灭,再无法进入轮回。
“阿黛!”背后传来阿寂的喊声,我没有转身。因为我怕我一转身就会害怕,会不舍。
“阿寂,我从未怪过你,这本就是我的劫数。渡得,从此不死不灭。渡不得,那么灰飞烟灭。现在你看,结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