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打我记事,我只看见父亲落过两次泪,期间相隔七年之久,而我从记忆里算来算去竟有超过十年没哭过,这十年来,值得伤心落泪的事似乎还是发生了几件,并非真的是“男儿有泪不轻淌,只是未到伤心处。”可是我就是哭不出来,除了没心没肺的笑,没轻没重的糟践自己的精神和躯体外,再没什么“哭一哭就好”这样的贴心话可以让自己舒服一点,所以我常和朋友开玩笑说可能大概是自己的泪腺出了毛病。
我的父亲不胖,且比较消瘦,但在我的印象里,他力大无穷,无所不能,特别会爬树,身体灵活,会建房子,会杀猪宰羊,会做木工,说话声音很大,小时候他在村尾吼一声“强子,回来做作业嘎”,我就得从村头堂叔家飞快的跑回家去,想想那时候五百米的距离我一分钟内就能跑到家,要是摔了还得挨一顿骂,甚至再打我一顿,那时候只知道害怕,把自己摔坏了从来不敢告诉他,我现在才知道那是太心疼我了。
现在的父亲,腿还是很瘦长,只不过中间的油肚已经发育得很软和了,力气也没以前那么好了,干活总是说累,村里别人不敢爬或者是爬不了的树他也不在帮别人去冒险了,头发也稀疏了好多,木工不做好多年了。父亲已然步入了中年,不再是壮年矣。而我也渐渐步入壮年时期。
那是在十年前,我受伤住院,当时求医无门,父亲和母亲打着电话,就在医院门诊挂号大厅,他扶着一盆高高的不老松盆景,我看到他的眼泪滴滴答答的落在盆里,我松开叔叔的手,我走近他,拉了拉他的衣角,说:“没事,爹,我没事,你不要哭了。”
那是三年前,奶奶去世,安葬好后,我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在阳台,低着头,没有声音的哭,他没看见我,不一会他走后,我下楼看到他他刚才在的地面湿一小块,我看到了。这次父亲没了母亲,奶奶永远的去了。其实,我心里并不好受,虽然我们很早就分了家,那时我还不曾出世,后来父母外出打工,我就和奶奶和小叔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和她一起度过了的,差不多是整个童年时代,可是我哭不出来,我只能熬夜,陪着他们守灵,一整夜里,不停的给香炉点香。
有时候故作难受,想要努力的哭一哭,可是怎么都没能够哭成,落泪成了我被风尘眯了眼睛之后才会有的残次品。其实因为不会哭,我一直还挺自豪的,坚强呀,逢人便吹嘘自己十来年没哭过。想来是我继承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精神了吧。
父亲从我上初中起就没打骂过我了,六年级似乎还打了一次,记不大清了,也许是五年级,反正打得挺狠,随手抓到一块木板子就屁股上来了一下,还用拖鞋脸上也来了一下,别的记不清了,也许是没别的了,也许是相比起来比较轻。
小时候不肯做作业,还比较叛逆,学习成绩不行,一天天就爱看电视,故此我爹还差点把电视砸了。后来,经历了些事情,年纪也长了,慢慢就突然懂事了,学习成绩也突飞猛进,父亲就很少说我了。其实,我和他的交流比较少,除了从家到车站里二十分钟左右的路,需要自己骑车去初中的时候,每周六父亲都在车站接我,周日再送我出门,上了高中,就变成每学期接送一次。再到现在,变成了一年一次。那一小段路上,父亲总是告诫我,好好学习,吃好不要胡闹。从来都是这几句话,似乎永远说不完,也从没有新词。
以前我很喜欢哼唱筷子兄弟的《父亲》,现在只敢带着耳机,静静的时候偶尔听一听,真的,不希望听人在酒吧,ktv里喝的大醉,嘴里含混不清的唱着这首歌。
“百善孝为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何况以爱之名,伤己之躯。在没有父母的朋友圈孝顺,不如好好爱自己。
愿所有的父亲都能陪我们长大变老
愿我们没有父亲庇佑也可以同这个世界搏击
愿那些不能陪我们长大变老的父亲在天堂一切安好,我们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