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不会忘,由于不舍得的
有些人必须要忘,因为不值得
有时候真的想把心掏出来,一把甩出去
然后说
你疼啥疼,没出息的东西
我喜欢穿长长的裙子,到脚踝,上楼下楼跨过小坎的时候需要提着裙子,不然经常踩到自己的“尾巴”,每次踩到我都会笑。昨天看到一句话,全世界最了不起的设计师之一山本耀司说:黑色是一种最有态度的颜色,它分明在表达“我不烦你,你也别烦我。”今天我就穿了黑色的长裙。
我有很多黑色的衣服,不对,应该说我几乎所有衣服都是黑色,间或灰和白。当穿着白色的时候,我其实很不自信,一整天都有点讪讪地傻笑,仿佛浑身哪哪都不对劲,但绝不露怯,打死也要昂首挺胸嘴角向上眼眸明睐。灰色也是,当然我指的灰色包括灰蓝、灰绿、灰粉等等。只有黑色,打骨子里舒坦,就是我的。
而很多年前,我短发,牛仔裤,从不穿裙子,她也是。
她是我的同学,我们在一起度过三年,她很高,很瘦,短发,牛仔裤。除了身高和脸,我们很像。一起出去买衣服,她对服务员说:“给我一件最大的!”我说:“给我一件最小的!”结果仍然是她的牛仔裤短2厘米,我的牛仔裤长2厘米。然后我们一起卷起一道边,假装一个不嫌短一个不嫌长,主要是,那会流行。
三年的第一年,我们不在一个宿舍,对门,不大熟。
三年的第二年,我们在一个宿舍,不知道哪天哪个点开始的,我们突然惺惺相惜的不行,同进同出,一高一低做了很多之前一个人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比如喝酒、唱K、夜爬黄山、翻墙之类的。有一年圣诞,夜里十一点多了,十个人都没睡,齐刷刷躺在黑漆漆的被窝里惋惜还没疯狂就要过去的圣诞节,她轻轻说好想吃个圣代啊。我爬起来套上牛仔裤,她看了我一眼,立刻起身。我们翻过学校正在造食堂的工地,红白蓝塑胶布在北面长江刮来的冬风里猎猎作响,为我们不娴熟的翻墙技术提供了很好的掩护。然后,我们赶在十二点前,一路小跑到肯德基,一人一个圣代坐在初见雏形的步行街吃得嘻嘻哈哈,忘了在开心什么。
毕业后她回了她的城市,我留在了我的城市,隔了3个小时车程,居然也没有经常见面,其实是没有见面。
大概3年还是5年的时候,她和几个同学来看母校,冬天,站在已经很成熟的步行街,隔着呼呼的西北风她留了长发,穿了黑色的长裙。一小群人在一起呆了一天,我们交流的不多,后来的故事都是QQ上跟我说的。
她爱上了一个男人,很用力地那种。她留起了长发,穿起了长裙,取了个很好听的网名,叫“锦衣夜行”。她没有解释为什么留长发、穿裙子,只是问我“你知道这个名字的意思吗?”我当然不知道,她说:“他结婚了。”那一句话从网络传来的一刹那,我眼泪都掉下来了。我想到长发长裙的她只在暗夜里精心打扮,去见他。不用解释什么地位啊金钱啊,我知道绝对不会为了这些的,才更心疼她。
此后偶尔,她会给我留言,淡淡地一句两句,每次我都心疼得不行,对着电脑屏幕眼泪刷刷地。可我不会劝她放手的。
有一次我去她的城市喝另一个同学的喜酒,散席后我们站在马路边,秋天的夜有点凉,风很大,吹起我们俩黑色的裙角,她说:“一会他来接我。”我笑了一下,说:“我老早就想见他了喏。”她也笑了,她说“我好累啊。”我说:“好好地。”然后就站着。
一个男人出现在马路的对面,我看了她一眼,自己走了过去。他很高、很瘦,头发有一点点卷,镜片后的目光诚惶诚恐地在马路对面的她和正在走向他的我之间不停调焦,就是这样的一点点肢体语言,我突然不喜欢这个男人,我立定在他面前,义正言辞地说:“不要让她流眼泪,做你能做的。”然后就转身了,我不想看见他的表情,怕再从里面读出我不喜欢的内容,怕自己说出“你不能承担她的爱”这样伤人的话让他更惶恐……
能承担她的爱的男人,即使在夜凉如水的秋风里,即使在我义正言辞走向他的时候,都应该笔直地站着不卑不亢,接下我说的任何一个字,郑重地不出声。
后来她一直没怎么给我留言,我假装不知道为什么,以及,不在乎。
不知道半年或一年后,有一句:“结束了。”我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初夏的凉风天气里,穿黑裙子的我无由来地想起她,和她的黑色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