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次和刘雅东出去玩,回来后送她回寝室,和往常一样,我在她宿舍楼下看着她先进去。刚走几步,她又转过身对我说:“为什么每次你都看着我进去,你宿舍明明还在那头,为什么你不先走?”我笑了笑:“因为我喜欢看着别人先走,不习惯让别人看我的背影”。她愣了一下,说了句:“我也喜欢,我不管,这次你先走,我看着你。”拧不过她,只好妥协。我转过身朝宿舍方向走去,走得很慢,但是一直没有回头。所以我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也并不知道她目送了我多久。我还是不习惯看到那种眼神,即使不是在车站,即使明天还是会见面,即使这都算不上离别。
这种我并不知道是好是坏的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或许已经记不清了。好久好久了,对别人,一直是这样。但是为什么突然想要写下这篇文章,是因为前几天,我又看到那个目光了。而这次是我妈的,久久不能忘怀。
即使已经提前好多天脑海里想过在车站的镜头,但是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妈把我惹哭了,但是她并不知道。
9点23始发地是滁州的动车,我们七点就出了门,但是今天的公交迟迟没来,妈妈怕误车叫了出租。赶到车站距离出发点还有50分钟,我取了票,想着早点进站可以有座位放行李,妈妈也可以早点回家。但是对于没有经常坐车经历的妈妈,一直跟在我后面进站,因为没有车票,毫无悬念的被拦了下来。能看出来她有些吃惊,在我耳边小声的说着:“我还以为能把你送到车上,怎么到这就不能进了。”我笑了笑, “肯定啊,你没票,谁让你进?没事,检票进站就好了,一会车就来了,你回去吧,过会外面就该下大雨了,别淋湿了。”妈妈点了点头,我拉着行李箱随便找了个座位,放好行李,戴上耳机,打开了网易云。这是我在候车厅等车时最常做的事。突然想到不常出远门的妈妈,找不找得到回家的方向?车站那么大,记不记得路?眉头紧了紧,突然开始担心起来。想着打个电话问下,无意识的一回头,竟发现妈妈趴在检票口的栏杆上,望着我的方向。她没走,她竟然没走……我立马摘下耳机,跑到她身边。“你咋还没走,我自己坐那等一会就行了,很快的。”“我马上就走,你回座位上去吧!”我信了,转身往座位上走,戴上耳机继续听歌。”大概是过了十分钟,旁边一对母女吵了起来,声音盖住了我耳机的音乐,我下意识的回头张望,结果发现我妈还站在那,我惊住了。那没座位,她一直站着,也没人陪她说话,内心一阵翻涌,眼泪快要奔涌而出。我赶忙仰起头,朝显示车次屏幕看,这样别人看不出我的眼眶里一直打转的眼泪。原本即将开往向往城市的期待与激动全部被这莫名的心疼和不舍所代替。此时,我内心深处开始愧疚起来,妈妈对我的爱与关心,我看见了多少,我又付出了多少,回报了多少?我忍住眼泪,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拖着行李箱向妈妈走去,我再也“不信”妈妈口中的“我马上回家”,再也听不进去妈妈嘴里的“你去坐着”。我只希望再陪她呆一会,哪怕就一会,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陪她站着。我故作轻松的说着好玩的事,妈妈在笑,但是那笑中好像又夹杂着一些我描述不了的感情。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只听见广播上喊着那班开往北京的班次开始检票。“我走了,你快回吧。”“嗯,进去吧。到了给我打个电话。”然后没有什么过多的叮嘱了,或许是检票已经开始,又或许是在这种时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吧!我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向检票口,是那种很重的步伐。我犹豫着要不要回头看一眼,可是我能忍住眼泪不被妈妈看见吗?我纠结着,最终在检过票即将往右走的那个拐角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果真,她还在那,仰头张望着我的方向。只一眼,我立马转过头朝着到站的列车走去,以最快的步伐。再没回头……
刚上高铁,行李放好,妈妈电话就来了。“坐上了吗?”“坐上了,坐上了。”“好,那我挂了。”“嗯”。我一直都觉得妈妈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但是她很细心,她的关心从来不体现在话语上,是行动上的。可是今天,我真正的感觉到了爱,每一分,每一秒。在动车上的四个小时中,我不断地想,想以前,想现在,想未来。而这里面,都有我妈的身影。可是为什么以前我好像没有发现过。那段旅途,我无心看风景,脑海里全是我妈到家了没?记不记得回去的公交站台?分不分得清方向?
以前父母送你进站,你不停的说“你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就好”,她不停点头说“嗯,回了回了”。结果一转头,她还在那站着看。后来,她不停地催你进站,可是你还是不驻的回头看她离开的背影,看她能不能找到出站的地方。长大了,你会发现,父母担心你的同时,你也在不知不觉中同样担心起你的父母。他们老了,你也大了。其实好多东西在你成长的过程中,你就慢慢懂了,慢慢理解了。
这是一篇朴实却很真实的文章,没有华丽的词藻,有的只是我的情感。那个车站,那一天,那个眼神,我想我一辈子都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