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那段时间,只要办公室没有特殊的事儿,王睿奇就在家照顾老婆孩子。随着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一平的腰疼没见太大的好转,这可把他着急的够呛。虽说着急,他也不好意思表现的太明显,并好言安慰躺在床上的一平,“老婆,没事儿,你腰不好咱们就不回了”。一平还告诉他,“听人说武汉那边有啥情况,万一传到山东,咱回家再回不了北京,那可就麻烦了”。他嘴上说不回,老婆也知道他言不由衷,因为他压根儿就不太擅长说谎。可着急又能有啥用呢?腰伤也不会说好就好。眼看到了二十九,一平仍然起不了床,看来这个春节要在北京过了。所以他不得不给家里打电话,告诉父母他们走不了的事实。家里早就备好了年货,王永才老两口也盼望儿子能回家团圆,可这种情况下,他们也只能安慰儿子,踏实带着老婆孩子在北京过年吧,虽说他们很想孙子。
一平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王睿奇又不太会弄过年的东西,再说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所以他只得在大年三十带着孩子们,去超市买了些现成的,肉、水饺、青菜。到了晚上,由于北京这些年禁放烟花炮竹,在这儿过年和平常的周末也没多大区别,因为他们也用不着走亲访友。只是对于王睿奇这样的异乡客来说,却多了份有家不能回的无奈。对于孩子们来说在哪儿过年区别倒不大,因为只要父母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不管怎么样,年还是要过的,超市买回来的半成品弄好,再加上王睿奇又炒了两个青菜,甭管怎么样还是凑了六个菜。他们两口子本来厨艺很一般,吃饭是能凑合就凑合,有了孩子后,至多也就是炖点儿肉。但今天毕竟是过年,所以他还是比平时多弄了些菜。吃完饭后,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带着老婆孩子一起,给老头儿老太太拜了个年。之后老婆孩子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闷闷不乐来到阳台上抽烟。一想到此时正是阖家团聚的时刻,而他却只能有羡慕的份儿,内心黯然神伤起来,脸上再也装不出一丝笑意来。抽完烟他回到沙发上坐下,电视上正在播出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屏幕上的欢声笑语,就连一丝一毫也无法传递给他。看着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平就知道他的心早已飞回山东老家了。
到了十一点,也许是气氛太压抑,本来想熬夜守岁的橙子也有些坚持不住了,打着哈欠准备上床睡觉。一看这样,王睿奇两口子也不想看无聊的电视节目了。就在王睿奇收拾沙发的时候,站在旁边的一平忽然开口,“老公,今天我的腰感觉好些了,应该能坐车,不行咱们收拾一下回老家吧”。他一听大喜过望,但仍然掩饰住激动的心情,强装镇定的问一平,“得开七八个小时呢,坐这么长时间你行嘛?”,“应该可以,不行咱带床被子放车上,垫下面应该舒服些”,“那行,老婆,你坐着别动,我来收拾东西,要拿啥你告诉我就行”。然后他兴奋的告诉橙子先别睡,等会儿上车了再睡,现在先帮助他收拾一下东西。
他觉着别的东西可带可不带,一平治疗腰疼的物品要尽量多带些。橙子年龄大了,拿两身换洗衣服也就行,两岁多的小米有些调皮,他的东西要多带一些,至于自己,只要手机、电脑、充电器带好,其它的就无所谓了。由于是临时起意,东西收拾起来显得有些仓促。
一通忙活,终于要出发了。临出发前,一平忽然看到邻居发的消息,说什么武汉因为传染病要封城了,这让她变得有些犹豫起来。“老婆,武汉离咱们这边远着呢,再说了,咱开车回去,大不了感觉形势不妙咱们开上车拍屁股就走”。听他这么一说,一平的顾虑减轻了不少。既然是临时起意,那就不跟家里说了,等天亮家里人看到他们,还能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呢。待到他们开车上路的时候,已经将快凌晨一点,其实现在已经是大年初一了。
路上几乎没车,特别是一上高速,更是连一辆车也看不到。驶出北京地界,就听见连绵不绝的鞭炮声,看到礼花不时在空中闪耀。如果他们提前回去,估计这时过年的饺子都吃上了。此情此景,王睿奇跟老婆孩子开玩笑,“这些都是为咱们燃放的”。现在也顾不上限速不限速的,他打开远光灯,在大年夜的高速上急驶。现在把“归心似箭”这个词用在他身上,真是再恰当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