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

冬意正踩着枯叶的脚步悄然而至,窗外的梧桐只剩一丛褐色枯骨,零落的叶子被萧瑟寒风卷挟得上下纷飞,有些就悬落在枯枝上,仿佛舍不得坠落似的,让僵硬的树枝戳着空中那片虚无暮色。行人的脚步不由得越走越快,风钻进缩紧了的衣领,人们不禁拉紧了衣裳,仓促地奔入一扇扇微亮着灯的门后,奔向热汤暖饭的安顿去了。


暮色围拢,灶台间却蒸腾着另一种温软。雪白的豆腐跌入滋滋作响的油中,立刻浮起一层浅金的薄脆,继而铁锅里滚起了炖肉的浓郁嘶鸣。那熟悉的香味不请自来,溜出门缝,顺着寒风流溢于街巷,它无声飘荡,撞进过路人的衣襟与记忆里去了——这气味似一缕若有若无的根,于季节交接之际,钩着人心深处某个安稳的角落。


我静静坐在窗前观望楼群间稀薄的光亮。一年光阴流逝,寒暑交叠如棋局中的更番对奕,此刻立冬,无非又是一枚悄然翻过的节气牌。


天地流转无声,而人们添了衣衫,熬浓了汤羹,便各自沉入这过渡的寂静之中——不喜不惧,只让烟火气暖着胃腑,静守一季轮转的从容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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