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巴士驶来,伴随着一阵疾风,我感到我的骨头在叮当叮当的作响。
那一群刚刚被隔离的GNK型人,在街上面目狰狞的吼叫着,由于大脑被病毒侵蚀,头部不断流出脓液,脓液下挥舞着瘦弱的小肢,眼睛就像被一记闷拳深深砸进去了一样,他们的四肢僵硬,干瘪,就像常年无水的树枝,每一次移动都吱吱作响。穿着病毒防护服的SSS医警不断用反脑病毒99号散发着干扰GKN们交流的信号。但是我还是能时不时的读到他们的脑电波传递的信息。那信息就像:我饿…我好累…不,我的编程还没做完…我是最牛的程序员…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很大声的争吵,几个刚接受插管装置的UVC型人在巨大的管道型隔离带喋喋不休。出于好奇,我凑过去看了看,一个浑身胀的通红的甲壳虫系母体吵着,’你们没发现最近血管里面流出来的血液有点怪味道吗?你们是不是被他们洗脑了,他们是要帮我们预测变异还是要杀了我们啊,你们难道不怀疑?’旁边一个皮肤发紫,还略带青色血丝的难以辨别是父系还是母系的甲壳虫体压低了声音说:’最近有几起预测都很准的,我朋友还在DDS给我传来消息,说甲壳虫体是最不可能做为活体实验对象的,你们放心好了,再说现在这个管子也挺好用的,否则我都活不到18岁了。’
就在这时,我的眼睛突然莫名其妙的流出汩汩体液,击落在钢板构造的地面,发出滴答的闷声,吓得我赶紧离开了。
还是在去洗血(人类通过换血,洗掉血液中被污染的物质的方式来维系着生命)的路上,一抬头, 来自UN的振奋精神的全人类目标口号 ’we will survive .’ 赫然出现在我眼前。我长叹了一口气,心想,以前的人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难道我们的世界回不去了吗…
我依稀记得在前两个季年(由于病毒突变,人类对年的表达的区间缩短了,两个季度就是一年,称为季年),有新闻报道说前文明社会(在人类文明还完好无损的年代,病毒没有扩散也没有变异)里有几个人存活下了,并且保留了人类的DNA, 其中一个是爱斯基摩人,由于长期寒冷,保持了强健的体魄,加上不与其他大陆人交流,于是在全人类发病的时候,他们免受其害。但是他们早已脱离前文明社会的文化,所以不能成为早期人类的代表。哎,真可惜,现在好像被当做濒危物种饲养起来,时不时还会做做实验。不过,好像还有一个人,是一个女人(在前文明时代还有男女区分的时候的对母系的称呼)教科书上说长相丑陋,不过能有我们现在的人类丑陋么,听说前文明的人,都是修长洁白,也不会掉皮换血的健康体质。接着说,嗯,她还是个运动员,怎么存活下来的就不清楚了。其实还有其他存活的个例,比如科学家和医生这两种人,有一些,应该目前在联合国制定人类生存战略的就是他们了。真希望生前有一天能见到健康的人类,也算是我们的祖先,真的不想再变异了…
想着想着,我就来到了基本两个月就要见一次面的地方,血工厂(人类已经没有医院了,因为每个人都是携带病毒并不断病变,所有的机构都在做医疗事务,我们称之为工厂)。不过还好我并不是很严重的病变,至少我的血液还是有点红色的。偌大的工厂间,各类系别的人种纷纷攘攘,因为换血是最常见的办法,所以也是最兴旺的地方。
Alex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我们经常在血厂W见面,他总是跟我聊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听得我天花乱坠。今天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生机勃勃好像病毒一点也没有扩散的样子。’你今天看起来不错嘛。’ 他带着一丝诙谐说道。’你呢,你的研究有什么进展了?’ 我倒是对他的前文明史有很大兴趣。’你知道吗,你别跟别人讲,我最近发现,人类的病毒传播和变异根本不是教科书说的被什么星人传染了。’ 我说:’你就是不信教科书。’ 他说:’鬼才信,你觉得我们被外星人残害的说法靠谱吗?’ 他的眼神不禁让我深思。也许是我内心深处的想法跟他产生了共鸣。
他凑近我,低声说,’你知道吗,最近有几个变异体被发现后,强制隔离了。并不是我们平时看到的感染源隔离。而是被关到了联邦实验室,天知道他们会被砍掉什么。’ 我心里一颤,暗暗地告诉自己,我按时换血,按时开腹,我不会变异,不会变异… 说到我的病毒种类,还得提到我的家史。当然,我也是少数有家史的人,我有亲生的母亲,这已经足够让人骄傲了。能够被母体生出来,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算多了。还在继续盘算着我的病史,Alex突然打断我。
‘记得Dirina吗?’ 他眨着他的大眼睛问我,还真别说,Alex家族由于病变较早,已经有了较稳定的病变组织了,在我们看来,他们的身体更接近于进化。干净清爽的五官(Alex的头部没有被感染,所以五官很像人类),清澈透亮的眼睛,乍一看还真像是一位俊俏的少年呢,只可惜,他们是胃癌晚期的幸存者,所以胃部旁边的肋骨被强行打开,放了钢铁般的食器,骨头向肩膀两边打开,就像长出两支小翅膀,皮肤上有一种会瞬间产生灼热感然后让皮肤挥发的附着性E类病毒,所以有时候身体会瘦一圈,有时会胖一圈。
’Dirina? 我忘记了啊 ,是上次在实验所一起做维修和检测的时候认识的吗?’ ’对,没错,她准备过来一起去看看海边玩耍,看看能不能捉到鱼。’ Dirina 给我的感觉是安静,腼腆,她是HPV的变异体,几百年前宫颈癌风靡全球,有些被救了出来,但是人类为了繁衍,生出的后代都是HPV的寄生体。她就是典型的多触角类,在两条腿的中间,有好几条下肢,是由于HPV的疯狂复制导致的。乳腺癌也没能对她手下留情,公务人员(对于医生的统称,只要是医生就都是公务人员)对她注射了O200, 于是她胸前病变的位置变的异常突出,总是让她惴惴不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