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妈不想回老家


1.我叫汪小寻

我叫汪小寻,2013年6月普通本科毕业,毕业后来到深圳打工,我是一个小村庄出来的大学生。对于我们村子而言,我是当年屈指可数考上大学的“高材生”;而对于深圳这个城市而言,我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应届毕业生。毕业后的自己是一个没房、没车、没女朋友的三无青年,一个甚至需要政府扶持政策帮助的弱势“贫民”。

2013年7月,为了能够拥有更多的机会,我独自踏上了去往深圳的列车,我曾发誓我要改变我的家庭,我要成功!可是现实是残忍的,一次次的求职失败,不断的打击着我的信心。嘲笑、讽刺不绝于耳,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最终还是找到了工作,一个月3000元,管住不管吃。虽然薪水很低,虽然仅仅够养活自己,可是我却别无选择,我不能去啃老(当然我也无法啃老,因为家里都指望着我可以光耀门楣),我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份工作,确切的说是这份工作选择了我。

我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人认认真真的工作,3个月后我转正了,我的薪水也涨到了4500元,但扣除五险一金、个人所得税、生活费还有朋友聚会等费用,每个月能省下的钱真是少的可怜。现实让我感到了一种深深地无力感,即使我再努力50年也不可能在这个城市定居下来,对于这个城市我始终是一个外来务工者,没有家,更没有归属感。

可是除了努力工作,我好像根本找不到什么更好的方式去实现自己的目标。虽然我每次都会在电话里告诉老妈,我在这个城市很好,老板对我也很好,不久以后我就可以让她过上好日子。

2.我妈来了

2013年9月,妈妈悄悄去了中山,这年她50岁,一个从来没有走出过我们地级市的母亲,为了我去了中山。知道这件事是在3个月后,老妈用‘哥哥’(村里的邻居)的手机给我打了电话,她告诉我她在那边很好,让我不要担心,她还说外面的世界很美,早知道就早点出来了,就在电话要挂的的时候,老妈突然说:“儿子,妈想你了!”我哽咽了,眼睛发烫,泪水划过脸庞进入口中,我知道妈妈一定过得不好,可我却无能为力,因为我自己的人生都过得一塌糊涂。虽然我拼命的工作,虽然薪水涨了,可经济上却还是捉襟见肘,我想跟她说让她回家,可是我又靠什么去养她。那晚我失眠了,梦里我听到了一个女人在喊“小寻、小寻”,而小孩笑着朝妈妈跑去,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奔跑,那个女人却离他越来越远。我被睡梦惊醒了,黑夜里眼前一片漆黑,拉开窗帘,街道上仍然灯红酒绿,我对着窗外发呆,我真的害怕自己努力的速度赶不上妈妈老去的速度,我决定去中山看看。

第二天早上,我买了开往中山的车票,我真的等不及了,然后时间不会因为你的焦急而变得快一些;因为前方车祸,导致堵车堵得厉害,本来2个小时就可以到的地方,却走了整整10个小时,晚上7点,在“哥哥”带领下终于到了老妈上班的地方——一个铁皮做成的“小厂房”,其实不过是一个50平左右的废弃车间改造的房子。小厂房里,开着几个老式悬挂的灯,灯光发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机油味和令人呕吐的金属铁锈味,而脚下就是那些五金打磨生了锈的碎屑。厂房的左前方有一个不到三平方米的房间,房间外透着星星点点的灯光,这时候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人,透着灯光,我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庞,我跑过去紧紧地抱着她。“妈!”我哭了,哭的毫无形象,我想我或许不仅仅是因为见到老妈喜极而泣,更是为自己内心的无助感而哭的。看着这样“非人”的环境,想想妈妈竟然已经在这里呆了三个月,而自己直到现在才过来...

“好了,都多大人了,赶快松开吧!你‘哥哥’去买菜了,来,赶紧进屋吧!”我看的出来,妈妈看到我来真的很开心。我走进房间,房间里有一张上下铺的床,一个破旧的桌子,上面放着餐具和厨具,2把朔胶的小凳子,水泥地面上到处都是油渍和碎屑的影子,毫无疑问蚊子成了这里的客人,我才来不到十分钟身上已经开始出现红点。灯光下,我看到了老妈的胳膊有点异样,我正准备凑近点去看,老妈却快速地左边的胳膊背到了身后,我快速地转到了老妈身后,昏暗的灯光并没有挡住母亲胳膊上的疤痕。

“妈!你的胳膊!”我又哭了,此时此刻的我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我看着这个已经50岁的女人,这个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老妈。她这辈子没享过一天福,嫁个一个不务正业的老公,而我爸很少给家里寄钱,而且天天不着家,倒不是在外面找了女人,而是经常跟别人喝酒,酒醒了就再继续,好像他的人生词典里就只有“酒”这个字。老妈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把我拉扯大的,虽然家里很穷,但是我却和别的孩子一样很幸福;不管我做什么,她总是支持我,大字不识几个的她还供我上了大学。我很庆幸自己没有变成老爸的那种样子,不过我也不恨他,因为他和老妈都是我的榜样,只是一个是反面案例,而另一个是正面案例。

“别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你看你老妈现在不是没事吗?那个疤是刚来的时候不小心被设备烫伤的,早就好了!没事了,别哭了!你看你都24的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老妈见到你就已经很开心了!”那晚我根本无法入眠,看着下铺已经睡着、偶尔打着鼾的妈妈,我的内心五味杂陈;以前从来不打鼾的母亲一定是累坏了,那晚我做了一个决定:一定要带老妈离开这里。

3.妈,跟我去深圳吧!

第二天早上,我对正在做饭的老妈说:“妈,跟我去深圳吧!”

妈妈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你照顾好你自己就好了,我在这跟你‘姑’(村里的邻居)一起上班,每个月还可以存点钱。我去你那里又能怎样呢,我可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我知道老妈是想跟我一起走的,可去了又能怎么哪,经历几十年的苦难的她一眼就看明白了我的想法。我没有坚持下去,一个人回到了深圳,而我之所以这么从匆忙的赶回去,也是为了能够在深圳找一个妈妈可以做的活。既然我现在还不能让她安度晚年,那么就让我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吧!帮妈妈找工作并不是一件很顺利的事情,因为她的年纪偏大,很多饭店都不愿意要,最后我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在公司附近的餐馆挨家按户的问,还好我经常去的那家餐馆的老板告诉我,他愿意招我妈妈当杂工。

第二个星期,我又去了中山,带着妈妈,来到了这间店,老板对我妈妈很照顾,而且每个月有6天假,跟我放假时间一样。我退了公司的公寓,在附件找了一室一厅的房子,我把妈妈安排在卧室,而我就睡客厅,起初妈妈是不愿意的,可是在我的坚持下,她最终妥协了,而此时的我心里却是幸福的,我心里默念着或许我现在还给不了你安度晚年的资本,但是我却可以陪着你、照顾你。自从妈妈搬到这里,我的心里慢慢的有了归属感,周末就带着妈妈去逛逛公园,吃吃大餐,她每次都说我浪费,可是我想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两年后,我辞职了,在没有投简历的情况下,我收到了很多猎头的电话和面试机会,而面试也很顺利,我找到了一家不怎么加班双休而且薪水10000元的工作。虽然这个工资在深圳一年还是买不起一个厕所,但是我想有亲人的地方,就是家,而且我也很满足了!

4.她是我的守护神

时间过得很快,三年转瞬即逝。半年前我有了自己人生的另一半,也成了公司的小主管,薪水也涨到了15000元。最近我发现妈妈经常让我用手机看家里亲戚朋友的照片和视频,我知道她肯定是想家了,于是我决定让妈妈回家,是时候让她回去享清福了,而我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回家,回到那个生我养我二十几年的家,回到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新年逼近,我跟老妈说:“妈,过年我送你回家吧!”

老妈的眼睛里先是一亮,然后光线又黯淡下来,她慢慢的说:“儿子,妈不想回老家!你在呢,我就在呢!有儿子的地方就是家。”这次我没有哭,虽然我明显感到了眼睛的热烫,“我再挣5万就回去,我知道你现在能耐了,也有了人生的另一半,但是当妈也没有什么给你的,就是希望在你结婚的时候,老妈可以给你10万块作为自己的心意,也让小晴不看轻你妈!”此时的老妈,背后闪闪发着光,她是我的守护神,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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