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去海南骑行,寄过来一张明信片。是动画版的苏东坡,中国古代农村常见的遮阳帽,花白的大胡子,佝偻的身材,手里拎着一壶酒,微醉且怡然自得的神情,背后是几个爱搞恶作剧的小鬼。说实话,刚开始看到这明信片的时候,我并不喜欢,那不是我所喜欢的风格。我喜爱东坡,喜欢他的豁达,钦佩他的文采。这动画版的东坡,让我感觉有几分滑稽,直到最近读了林语堂先生的《苏东坡传》。我才慢慢品出这动画版东坡的味道。
东坡的一生,可谓是多彩绚丽。用它自己的话说: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院乞儿,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好人。东坡是一个多情的文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些诗词穿越时光千年还能拨起人们的心弦被人所吟道;他是一个书法家,他的作品即使在他受到宫阙之内的小人迫害,仍有人冒着风险收集;他永远是一个热点人物,刚作的诗,不到半月就能传到京城皇帝的耳朵里,如果有什么信息需要传递,最快的办法就莫过于从他口中说出了。他是皇帝的秘书,是人民的好朋友,他可以穿着长袍和皇帝谈论国家大事,亦可以卷起裤腿和一帮农民闲谈;他是一个浪人,得意之时,还是被贬官之时,走到哪都有人拿出美酒款待。他是一个自然的,纯粹的人,他的诗词,他的行为,都是他最自然最真情的流露,也是因为如此,他的诗词和人格显得伟大。
尼采说:任何杀不死我的,都使我更加强大。东坡则不然。他是任何降临在我身上的,都使我快乐。他是一个秉性难改的乐天派,更像是一个单纯的小孩。他为人正直,不矫揉造作,所以每遇到不快之事,便觉得“如蝇在食,吐之方快”。那怕在皇帝面前,亦是如此。李白曾在酒后叫高力士为其脱鞋,那酒后清醒之时是否也觉得有辱斯文,太不给皇帝面子。东坡醉也好,清醒也罢。遇到不开心的事,他总是要吐之而后快的。他是个政府工作人员,可他并不钟情于权力。他也曾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之位唾手可得,可他却直言自己并不适合而甘愿让贤。即使在仕途最得意之时,他最钟情的还是山水、美景、诗词和美酒。他属于大自然,这颇有道家道法自然的味道,可他又不像道家那样出仕。在人民生活苦不堪言之时,他敢冒死直谏,即使这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或曰:人如其文。东坡的文章一直都是那样朴实。他极力反对华丽的辞藻,空洞的语言这一类文章。他的文章,在美酒之后,在为民请命时,在乐天知命的琼州,在月光下,都是有感而发,笔尖都是内心真情的流露。有一种“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味道。“天成”是因为东坡有一颗质朴纯洁的心灵去感受和发现,"妙手"是因为他那横溢的才华。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然却,斯人已逝,东坡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