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兰若的记忆中，师父与她的关系，名为师徒，实则情同母女。师父白天在醉里仙帮厨，晚上就准备好饭菜等着放学归来的她，这让阿兰若觉得格外幸福。

凤九与阿兰若所住的小院子在水月潭边的林子里，生活简朴但温馨。和阿兰若最喜欢春夏秋三季不同，凤九则喜欢在梵音谷的冬日雪后，于水月潭边摆一方小席，泡上一壶好茶，自斟自饮。

水月白露结满霜露似的白色花簇，一阵雪风拂过，花瓣盈盈而坠，未掉及水面已化作暄软白雾。雾色缭绕中传来一阵幽远寂寞的佛音：“须菩提，发阿诺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于一切法，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不生法相……”

只是凤九此时想的，却是凡间一首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她觉得此情此景，用这首诗才更为贴切，不过她现在喝的是茶不是酒。

见到仙气腾腾坐在白露树下品茗的师父，阿兰若裹紧了身上的红色大氅，她只觉得冬天太冷太漫长。

阿兰若自幼和沉晔两小无猜，彼此早已暗生情愫，比翼鸟族的寿命只有千年，成婚普遍较早。她觉得师父六万岁的年纪也不算很小了，应该找一个情投意合的郎君，否则她自己出嫁后，留下师父一个人孤孤单单就太可怜了。

阿兰若向凤九提及找一个夫家时，凤九笑笑说：“我没打算嫁人。”

这话把阿兰若吓了一跳：“为什么？”

“为师有喜欢的人。”

“那师父为何不……”

“阿兰若，喜欢一个人不代表一定会嫁给他，喜欢可以放在心底，只要他安好，我就放心了。”

“可是……”阿兰若替凤九有些难过。

“世上没有那么多称心顺遂的事情，咱们喝茶吧！”凤九给阿兰若倒了一杯上好的香茗。

太晨宫这几十年格外安静，连宋偶尔也会过来探望东华。

连宋还是知晓了凤九一百五十年前醒来后就外出游历的事，他恍然大悟，怪不得东华要开启妙华镜找她下落，在听到小燕提及凤九时，东华更是心急地去寻她。

看到云床上仍在沉睡的紫衣尊神，连宋喟然叹息，感慨着东华的痴痴情深。作为东华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虽然他很希望东华尽快醒来，但是像现在这样陷入沉睡，东华或许也不用受那相思之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