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从昨晚的梦说起。
我梦见地震了。一栋楼整体倒覆,我被压在黑漆漆的地底下。一忽儿,楼又直竖起来。我留在地面,心急如焚:女儿在哪里?她怎么样了?焦急地前后奔跑,四处张望寻找。原来女儿在六楼的阳台正向我招手。下得楼来,我紧紧地抱住她,亲了又亲,看了又看,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太真切了,难以描述。
接着换了个场景,我看见许多刻着“活”字的白色透明棋子,像肥皂泡沫一样拥挤着,在我面前冉冉升起。
四点多钟醒了,回味梦境,本该庆幸,心里却徒增几许落寞。我和女儿的关系不完美,拥抱的感觉,好久没有体验到了。
我打开房门,又闻到了疑似煤气的味道,较之前更浓烈了。我一点都不意外,这段时间一直这样,我和老公提了好多次,他置若罔闻,只因他没嗅到。
心情好时,他会给我解释,这是暖气片的气味,还有根有据地说,在北京租房时,也是这味儿,北方冬季供暖都这样。他还安慰我,每月有工作人员上门抄表,没问题的。可我来这儿快两个月了,也没见人上门。在他的认识里,如果有问题,工作人员抄表时肯定能发现。
心情不好时,就会发烦。你就是心理作用,神经过敏,谁不怕死,有问题早找人解决了,哪轮得到你来管。
住在这座房子里的人,除了我和老公之外,还有他的两位同事。其中一位也闻到了,但不以为意。
据说一个人的某个器官失灵了,别的器官就会变得格外敏感。还真是这样,我患有听障,鼻子就相当灵敏,特别是对汽油、煤气、油漆类的。15年的一天,我偶尔在晚上闻到过,早上不敢点火做早餐,被老公嘲讽了一番。习惯了老公说黑就是黑,说红就是红,加上气味总是若有若无的,我也没当一回事了。
此次前来,相隔两年多,仍然如此,似有似无,有点透不过气来的感觉,但是他们三人没事。也许和他们说的一样,要出事,早出事了,就是暖气片的气味,我安慰自己。只是,每晚临睡前,我必关紧煤气阀,将窗户拉开留缝。
今天 的感觉很不一样,气味直冲鼻孔,胸闷。我去厨房开窗,返回房间关上门,卧室里也有气味,太阳穴开始疼。我没办法入睡了,只好在零下十几度的情况下,开窗透一会气,又赶紧关上。
等到老公睡醒,已是七点左右。我跟他说明了一下情况,试图说服他去找人来检测。
我对他说,换成在老家,我肯定自己处理了,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我又听不懂他们的方言。今天的气味和以往完全不同,越来越浓,并且我开始头疼,开窗透气就好多了。煤气阀是没有问题,或许问题出在别的地方呢?就算不是煤气泄露,也要排除一下,找找原因,消除我的疑虑吧。这事很简单啊,打个电话,人家立马就上门了。安全问题不是小事情。
他恍然大悟,难怪我的鼻子堵塞了,原来是你开窗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旦感冒,好久不得好。然后泡上一杯茶,点上一支烟,手游上线,开始做游戏任务。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是不是有分分钟想拖出去揍一顿的感觉?其实事后想起来,我也是有问题的,比较依赖别人。就算我和人交流有点障碍,可以写字吧,可以问问邻居吧,可以打的士去找燃气公司吧。我头脑里光想着,老公有联系方式,只要他同意打电话就成了。人迂腐起来,也是没救了。
这件事确实超简单,打个电话给物业或者燃气公司,就可以排除煤气是否泄露。怎奈老公是个固执已见的人,安于现状又好面子。他自己认定的事情,就认定了,没得改。
我那时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是煤气的气味,只是感觉难受。如果是暖气片的原因,长期这样的空气,我受不了,于是决定回老家。换成以前,我怕老公生气,也就忍了。自从上次吵架分居两年多后,我开始醒悟了一些,学习自己爱自己,更多地照顾自己的身体和情绪,遇事不再隐忍。
我告诉他,我不想和他发生正面冲突,又实在受不了这种环境,只好回家算了。
他听了,面露不悦,皱皱眉:“回去就回去吧。”开始帮我查火车票,我收拾衣物。
我实在忍不住,点拔这块榆木疙瘩:“我想不通,为什么你宁愿我回去,也不肯打个电话呢?解决了煤气的问题,我就不用回去了。"
他不耐烦地高声道:”燃气公司就算来人,也解决不了气味的问题,这就是暖气片的气味。你要回去就回去!小王,你打电话叫个师傅来看一下。”
不到一刻钟,有个师傅上门了。他用热水泡了洗洁浄,径直淋到管道接口处,牛眼大的泡沫鼓起一堆。真是漏气了,管道上的一颗螺丝因为热胀冷缩的原因松了。师傅应该是管这片的,他拧了一下,没有完全拧紧,又打电话叫几个人来,才修好。
老公这下傻眼了,开始后怕,如果不是我这般唠叨,肯定不会检测。如果我真回老家了,后果不堪设想。算起来,煤气泄露极有可能有三年了,只不过刚好这几天加重,刚好我在这里,刚好我闹腾了而已。
事后和老公沟通,我说他的思维方式要改变一下,我唠叨了这么久,我自己都生厌了,为什么不打个电话,排除一下,让我不再疑心和焦虑呢?你自己耳朵也清静啊。他不以为然,还一二三地摆上了自己的理由。
第一,我根本不相信是煤气泄露了,所以我不会打这个电话。
第二,房子空间大,封闭不严,就算泄露也不会中毒。
第三,如果你没有发现,情况严重了我们身体自然会有反应,自会找人处理,不会有什么后果。
我知道反驳无效,他永远是对的,便换个角度和他说:“你明知道我有情绪问题,以后再遇上事情,替我考虑一下, 不要让我焦虑不安。比如,我妈担心什么问题, 我们就会帮她解决什么问题,让她安心。"
“明白了,明白了。”但愿他是真的明白了。
我反思自己,在沟通无效的情况下,我应该自己想办法解决,而不是依赖别人,更不应该顾自逃避。世间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可以不争。涉及到生死的事,还是要争一争。
这日子过得挺费劲的,我已经不会生气了,将就着吧。
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两个人也不是只有输赢。 遇事多看积极的一面,比如我看到他的妥协, 不再一犟到底。比如网游照样玩,至少不熬夜了。比如两个人相处,不再那么孤独。
既然注定要在一起,不如慢慢学会接受,包容。想改变一个人,纯粹是自寻烦恼。不如留点精力,做好自己。
我想到了那个梦,满屏的活字棋。它是不是预示着我重生呢?重新找回自我。我更希望我们三人的关系,能够满盘皆活。
余生,为自己活,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