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散记

如果有来世,我只愿陪着他们到老。

火车缓缓的行驶,我望着窗外家乡一跳而过的风景。它们是多么的陌生又是多么的熟悉,我仿佛未曾来过,又好像梦里来过。变化太大了,我熟悉的早已烟消云散,而我不熟悉的逐渐占据着这座城市。

对于在异乡多年的游子而言:家乡或许只是一些零碎的记忆,或许只有那么一条河曾在你的生命里流动,或许只有一棵树曾在你的记忆里茁壮,又或者只有一些人曾在你的世界里反复。太久远了,我甚至不记得他们的模样,只记得那模糊的轮廓。

火车到站了,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回到了我的故土。它与我记忆中的模样是那样的大相径庭,我记忆里它没有那么多的高楼林立,没有那么宽敞的马路,没有那么多的车辆,没有那么多陌生的面孔。它只有我们的故事,和那些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标志。

我恍惚间来到了我们的母校,哪里没有了当初低矮的小平房教室,没有了泥泞的土质操场,没有了那些熟悉的脸庞,也没有了当初的那个她。取而代之的巍然的大楼,崭新的跑道,陌生的脸庞,不复存在的她。我看着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区域,我感慨岁月无常的含义。

我沿着塑胶跑道跑着,一圈又一圈。这仿佛生命年轮的圈数唤醒了我逐渐封存的记忆。当初的我们也曾在这样的情景下,跑着。只是那时候的笑容化为凝重,那时候的矫健变为了笨拙,那时候的朋友变为了过客。唯我依旧感怀。

我至今仍然记得猪头,小美,龙龙的模样,因为我对家乡的记忆,它们占据了大半。如果没有他们,我相信我的回忆必定苍白,那样便会索然无味。只是这种多彩,随着时间的长久逐渐褪去了它原有的色彩,因为陌生代替了曾经的熟悉。我望着没有他们的校园,我的脑海闪现的却是有他们的故事。

我记得临别是突然的,因为我们还没有准备妥当,便已天各一方。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仓促,在哪个没有手机的时代,我们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当我们暮然回首的时候,我们甚至不知道对方还是否在世,因为我们失去了联系。

黄昏十分,夜色弥漫,我走出了学校,因为我想看看我童年的小巷。于是我走在没有了他们的巷道,我望着那依旧如故的路牌名称。虽然路还是那条路,只是人已不在是那些人。那些熟悉的笑脸,那些熟悉的建筑,那些熟悉的事物都已伴随沧桑巨变化为烟消云散的过去,而闪现于我面前的不过是这一副新生的事物。它们陌生而且残忍,因为他们支离破碎了我的回忆。

至今为止我还是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了彼此生活的交点。这不免让我落泪。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是绞尽脑汁的追逐梦想,殊不知在这个阶段你可能丢弃了你生活里宝贵的事物,或许是几年,又或者是一生。他们仿佛粉身碎骨那般,彻底离开了你的生活。

跟随着喧闹的广场舞的悦动,我来到了广场。我望着她们时尚的装束,看着她们茂盛的长发。我感慨于时代的进步,条件的飞跃让我们活的更能展现自己,而这是八十年代所没有的时代新貌。

我的父辈当初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会有这样翻天覆地的生活,或许此刻他们也诧异吧!

初晨我来到了我家的老宅,我再也看不见颓坯的泥墙和简陋的陈设。因为老屋已经荡然无存于这个世界,代替它的是一家酒馆。这家酒馆人声鼎沸,座无虚席,热闹的好像夜市那般。我想这也算了却了他前世萧条,枯燥的前世了吧。

晌午烈日肆虐,我望着那在骄阳下熠熠生辉的酒馆,仿佛回到了儿时那般。这个有生命气息的景致是那样的撩人,因为我也曾那样生机勃勃过。

旅程完结的那一天,我回到了承载了我初恋的大槐树。我忘不了我们初吻的甜蜜,忘不了在那棵槐树下我们刻骨铭心的誓言,我仿佛未曾离去那般,它依旧那样挺拔,它依旧那样茂盛,它依旧那样鲜活。只是在那树荫底下不在有那个姑娘,不在有那个年轻的我罢了。这么多年了,我也在未曾遇到她。仿佛我们从未曾相遇那般,隔膜于彼此的世界。

列车又将启航,我不知道我是否还会回来,或者多久以后回来。我望着这座承载了我过往的城市,我流下了我的眼泪。我于转瞬即逝间离开,我又于转瞬即逝间回来。只是这个过程带走了太多太多,因为它过于漫长。

我望着匆匆而去的风景,我又想起了那些年的故事,和那些我已逐渐模糊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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