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满背后的苍凉

生在这世上,没有一种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张爱玲

      很多人不喜欢张爱玲,就好像是很多人不喜欢给自己的灵魂照镜子。因为大家最怕的不是看到别人的笑话和丑陋,而是看到自己的肮脏。

      小说里浪漫梦幻的爱情,在真实的人生里是没有的。张爱玲的小说总能将我们拉进现实的生活直面自己的内心世界。《倾城之恋》是张爱玲难得的以团圆结局的作品,但这种团圆实为其悲剧内核的外壳。它虽然让两个人走进婚姻的殿堂,但表面看似圆满的结局背后却隐匿着苍凉,透漏出看破红尘后的彻骨悲凉。

                                        (1)

“你别动不动就拿法律来唬人!法律呀,今天改,明天改,我这天理人情,三纲五常可是改不了的!你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树高千丈,落叶归根…”(流苏的哥哥三爷劝她为离婚前的丈夫戴孝主丧时说的话)

二十八岁的白流苏在前夫家受尽虐打与折磨后,勇敢地选择了离婚回到娘家。但是娘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这七八年来在守旧的白公馆里,她少不了受家人的指戳与排挤。名下的财产被哥哥们盘剥干净之后,她的存在无疑成了拖累和多余。白公馆正好借着她前夫的死讯急着打发她出门。

兄嫂一致挤兑流苏要逼她回去守活寡,就连她的母亲,也站在哥哥那边。这个大房子她是住不得了,她需要迫切地为自己寻找另外一个归宿。

流苏,在她人生的至暗时期,最亲的人也要将她往门外推,而她也别无选择。

                              (2)

白流苏仿佛是一朵白莲花,却生着一个赌徒的心。

白流苏陪庶出的七妹相亲,在舞会上抢尽风头,赢得了原本是七妹相亲对象范柳原的青睐。范柳原是一位华侨富商。她虽不是有意的,但终归是给白公馆里的所有人一点颜色看看。范柳原假借徐太太之名邀流苏赴香港。流苏决定用她的前途做赌注,如果赌赢了,她可以得到家人虎视眈眈的目的物范柳原。

流苏踏上了离家赴港的旅途,但是,他们没有真正恋爱,而是谈恋爱。范柳原说着情话,挑逗白流苏,白流苏欲擒故纵,不让得手,着实是斗智斗勇的爱情游戏。范柳原意在求欢,而流苏旨在一纸婚约求生存。双方就像过独木桥一样,注定要僵持。


白流苏是勇敢的,他愿意放手一搏,愿意承担失败的风险。白流苏识破范柳原真心决定返回上海。流苏更渴望成功,她的离去不是放弃而是为了较优的议和条件。

流苏回到白公馆受尽了白家人的白眼与唾弃。范柳原拿稳了流苏跳不出他的手掌心,没过多久拍电报给流苏。“乞来港,船票已由通济隆办妥”。白老太太长叹了一声道:“既然是叫你去,你就去吧!”流苏眼里掉下了泪来,她突然失去了自制力,她发现她已经是忍无可忍了,委屈、愤怒,悲伤...她恨不得将心里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

流苏无路可走,只得满腔苦水地启程去了香港。

当天晚上,流苏就从了柳原,做了他名副其实的情妇。第二天,他告诉她,他一礼拜后就要上英国去。她要求他带她一同去,但是他说那是不可能的。

范柳原给白流苏租了一个房子,置办了一些家具,请了一个佣人阿栗,就要离开香港。

他给了白流苏一切,唯独不愿意给她一个名分,而此时的白流苏也只能默默接受这一切。

钱钟书将婚姻比喻成“围城”,那么白流苏这座没有婚姻名分得来的房子岂不是空城。

                              (3)

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

谁知道呢?也许就因为要成全她,一个大都市倾覆了。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成千上万的人痛苦着,跟着是惊天动地的大改革……

战火毫无征兆地袭来,中断了范柳原去英国的旅途,使他不得不返回香港。战火中范柳原和白流苏过上了真正意义上的夫妻生活。他们每天只顾忙着吃喝与打扫房间。在一个月夜,范柳原承诺给白流苏一个名分。

《倾城之恋》一座城市的陷落成全的婚姻看似圆满,它的背后尽是苍凉。

对于白流苏,这不过是上一段婚姻的延续,流苏仍然是找了一个长期饭票。

范柳原依然是那个范柳原,那个玩世不恭,寻求精神寄托,对婚姻疑惑的范柳原。

“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这是张爱玲,最后给流苏的结局。

可是,成全了她什么呢?

她和范柳原的婚姻,只是名义上的。这婚姻里缺乏爱情,成全他们的不是感情的升华,而是一场偶然事件,他们还是两个搭伙过日子的人,仅此而已。

亲爱的,愿你自信、独立,不再依附于任何人慢慢地长成参天大树为自己遮风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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