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是小手术。并且我已经找了县医院最顶尖的主刀手，因为那是我同学。估计肯定是拿出最好的技艺来为我的父亲做手术。但是手术毕竟是手术，那过程中经受的痛苦，我能感受得出，虽然我没进手术室。当父亲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那时候还有麻醉的作用。并看不出有什么痛苦。但是到了病房之后。当麻药失去了效力的时候。那种疼痛，没有动过手术的人是没法感受到的。我的父亲就那样默默的、使劲地咬着牙……
能看出：他就这样表现出一种痛苦的面部表情，却始终不发出其他病人所发出的呼天抢地的哀嚎。而这种表情，却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看到的——哪怕是在经历了很大的生活痛苦之中，在经历了自己认为没法忍受过的痛苦之后，父亲，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太痛苦——毕竟，我是他的儿子。我能够感受得出。当时是忍受了什么样的疼痛，而又不愿意在孩子们面前流露出……
什么叫痛苦？伤了，疼痛，又不愿流露出。所以，我尽量温和的和他交流，说一些看起来是不着边际的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转移下他的注意力，让他改变一下痛苦对他的煎熬和折磨。
到了晚上。慢慢的、慢慢的，父亲脸上的面容改变了一些。但是还是时不时地闭着嘴。眯着眼，眉毛紧蹙着……
夜，渐渐深了，慢慢的，也许是父亲累了，也许是无奈，脸上渐渐显出平和的表情。
随后，慢慢地传出了久违了的，而不止一次我向母亲抱怨的“如雷鼾声”——我泪奔了，这是世界上最美的乐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