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天下第二美”的建议,今天来说说食物。
对于食物的深刻印象要追溯到小时候。
那个时候我们住在一个不大的四方院子里,是银行的一个营业所,住家的有三四户,其他都是单身汉或是已婚但家在外地的。院子前面一栋两层楼,一楼是办公场所,二楼是单身们的宿舍。后面一排平房是家属区,也就是四套两居室加上公共浴室和厕所,院子两侧一边是围墙一边是单身们的餐厅和食堂。这里有必要重点提一下这个几近正方形的院子中间是近三个篮球场大的空地,家属房的后面,则是一大片菜地。重点提是因为这两个地方是我们孩子的乐园。
从我七八岁开始到初三离开,有六七年的时间我就住在这里,至今想来我对这个地方如此记忆犹新印象深刻大多和吃有关。
先来说说桃子,院子靠围墙一边种了一排桃树,春天的时候桃花妖娆烂漫的开着,几场雨水下过,桃花谢了,桃树开始枝繁叶茂,碧绿的桃叶间有了青青的毛桃了,等到放暑假了,院子是孩子的乐园,我们在这跳皮筋,跳格子,捉迷藏,我发现桃子大了,开始泛白色,有的桃尖上还开始红了,应该可以吃了吧?于是在玩耍时就多了对桃子的观察,等到天黑了,瞅着一个没人的空档快速跑到树下凭着白天的记忆准确地揪下一个最大最红的桃子,至今我都惊讶于自己的判断力和定位感,那桃子的味道果然鲜美甘甜,而黑夜中我总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它!
夏天院子里吃晚饭的时候最热闹,那时没有空调,天热大家都端着碗在院子里吃,我们孩子走来走去不时还追打一番,单身们则三三两两或蹲或站,大人吃饭最快,孩子则磨磨蹭蹭。俗话说大锅饭小灶菜,食堂的大木桶蒸出来的饭格外的香,非常的诱惑我,常常溜进食堂挖一勺饭就跑,每次都以为没被发现,独自庆幸的很,直到前几年我回去探望食堂的师傅老严,他说我害他每次煮饭要记得多量一杯米!
看着老严苍老的脸,不敢相信当年是他把那一片菜园整理得郁郁葱葱,春夏秋冬各种瓜果蔬菜从无耽误,而我亦是最大的受益者,春天会在他的菜园里插下一枝桑树枝,天天去看盼望能长出桑叶,实在没有就摘莴笋叶喂蚕宝宝。夏天就和伙伴们去摘辣椒、香瓜……那时候的孩子都是自己解决嘴馋的问题,我们的办法无所不及……想必老严其实都是知道的。
菜园的好最触动我的还是那一年的冬天,奶奶去世了,我们全家回老家奔丧,老家穷得很,以至于回程时除了车票钱父母已经身无分文,坐了十几小时的火车到家时已是半夜,我们早已饥肠辘辘,我一直耿耿于怀火车上快餐的香味,觉得那应该是世上最好的味道,父母则内疚的看着我们几个孩子。终于到家了,家里冷锅冷灶,外面冰天雪地,父母挽起袖子,淘米煮饭,姐姐劈柴点火,然后我们来到了屋后的菜园,在寒冷的冬夜里整个菜园安静而又泛着冰冷的光,每一颗菜都被透明的冰包裹着,我们拨了几颗青菜和萝卜,回到屋里我看到每一片青菜叶子上抖下来的冰块都印着叶子上的脉纹,一片片晶莹剔透漂亮极了,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一阵忙碌后开饭啦,一个青菜一个萝卜,还有一个豆腐乳,这个豆腐乳是我们一周前回老家的时候母亲刚腌的,本来还不到吃的时候,可是今夜特殊,于是母亲热了香茶油淋上也算一个菜了,就着桌上青翠、白亮、红油油的三个香喷喷的菜,我们几个拿起筷子,争先恐后,狼吞虎咽的大吃起来,我不记得我吃了几碗饭,我只记得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那份迫不及待、那份满足从来没有过。
我至今都会常常怀念那种滋味!
院子里也不全是美味的时候,单身们精力旺盛,生活单调,食堂伙食于我是诱惑于他们则贫乏了点,于是就有了吃狗肉的想法,那时候都是土狗,野的家养的都有,单身们选一个人比较齐的时候,逮住机会,或用肉引诱或强行追赶把狗弄进院子,把院门一关,开始打狗了。每每在这之前,母亲就会从办公室回来把我们姐弟几个拉回家,关上门窗,百般叮嘱不能擅自开门出去。我们就在门缝里、窗缝里窥看。
单身们拿着木棍,互相指挥,追在狗后面,这时所有的出口和门都关着,只开着厕所的门,单身们意图把狗赶进厕所,我每次都不敢想象狗被赶进厕所后的情形,可是每次狗都被赶进了厕所。我不看,却听得到狗的叫声是那么的恐惧无助,单身们的呼声是那么的亢奋,我从此怀疑狗急跳墙这句话,我多么希望狗急了真的可以跳过围墙!
等到外面偃旗息鼓了,我还是不愿出去,我知道院子里此时在发生着什么,果然,事后母亲必会端回来一碗狗肉,院里每户都可以分到一份,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去吃狗肉!
不知不觉,今天写得太多了,可是我还意犹未尽呢,还有西瓜的故事,泡菜的味道……还是等以后水平提高了再写吧,我怕我一次写来辜负了我宝贵的素材。
以我喜欢的话结束吧:
生活的好坏,永远不在于今天你吃到的,是五星级日料还是米其林,而是怎么吃,和谁吃,以及是否感受到了那份停留舌尖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