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曾经一次次跌入谷底,那就一次次再爬起来。
山风再一次遇到阿岚的时候,她正在装乖巧。完全没了第一次见面的不羁放纵,就像风吹进了山谷,再无声息。
阿岚在学校里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勉强算是大众认可的那种听话正常的孩子。普通到没有一点值得人留意的个人特色,可山风知道,她是一个河蚌,她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给无谓的人罢了。
阿岚和每个同学都处的相当不错,可不管相识多少年,介绍时还是这只是我的一个同学,她没有把任何人提高到朋友的高度。
第一次遇到山风的时候,阿岚正在飙车。彼时她刚刚毕业一年,攒了点钱,刚开始接触赛车,开的实在不好,但胜在胆子够大。山风看起来不像是会玩赛车的人,一身优雅长裙,眉眼温和。可她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莫名其妙的在人群中锁定了阿岚,她送她回家的路上,阿岚体会了一把真正的生死时速,也觉得果然人不可貌相。
阿岚自己住在独居公寓里,很偏的地方,山风却好像很熟。“以前在这里住过,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呢!说起来我之前也住在303,方便进去看看吗?”阿岚总是很擅长伪装和善,但并不包括陌生人,可她这次却领着人进了屋。一个杯子,一个椅子,一张沙发,一双拖鞋,什么都是单个的。山风自然的陷进了那张唯一的沙发,那也是阿岚最喜欢的位置,可以晒到午后暖暖的阳光。
此后山风总是会时不时的出现在阿岚附近,她最常去的小店,她最爱走的小路,她最爱坐的公交后排角落,她最不常回的家。公寓只是房子,有家人的地方才叫家。
医院总是很冷清,把那么多痛苦都吞噬的无影无踪,墓地总是沉默,就像夜晚的眼泪无声无息,无人知晓。
山风成了阿岚第一个称呼为朋友的人。
阿岚的母亲给了她太多的爱,为她编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然后一声不响的结束了一切。她的父亲给了她更多,他们把她保护的太好了,就像山谷包绕着风,山谷里自由又无忧无虑。可一觉醒来,山谷离开了,只有风留在原地,被裹挟着不知该去哪里。半边山静静地看着她,摇摇欲坠,她带着碎石填补,却显得那么渺小,像精卫填海,遥不可期。
阿岚在山风怀里失声痛哭,怀抱温暖好像母亲当年,多年以后,总算有人愿意给哭泣找一个理由,让泪水不必砸湿枕巾。
其实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不孤僻,不难懂,只是害怕再失去,所以什么都不敢再要。
那天之后,山风离开了,就像她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
那张唯一的沙发边上,被倒置的相框不知何时被人翻起,相框下压着一张信封:给十年前的阿岚。
阳光正好,医院的长廊一片明朗,照片上的女人一脸不耐却紧紧抱着怀里不乖的小孩,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温柔。
他们不愿入我梦中,我便只好带着秋日雏菊般灿烂的暖阳寻找他们。风中有菊花淡淡的味道,阳光下有山谷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