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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祈国,都城商京,元和十一年六月廿八,亥时。
没有星月的夜晚,夏风也寂寂,暗沉的夜空无声的酝酿着一场大雨,犹豫着要不要下的时候,杏花街里一座高宅大院的门发出“哐当当”一声巨响,在无声的夜里就好像是一道闷雷,街上高大的梧桐树也被惊醒,摇晃着树顶的枝叶,窸窸窣窣作响。
一只受到惊吓的猫“喵”的叫了一声,从这座宅院大门旁直接窜跳了出去,瞬间隐没于黑暗中。
被猛力推开的大门口处,走出来三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人被两个看似是这府里看家护院的侍卫,用力扠着从门里走了出来,来至门前那两个侍卫目光微一对视,一起臂膀使力,把扠住的男人像扔东西一样摔到街上,两个侍卫再不看那个男人,双双走进了门里,“哐当当”一阵响声过后,大门已经从里面关上了。
一切又恢复平静,只这府门上面的一对灯笼,泛着昏黄的光,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被摔倒在地的男子趴在地上,好久没能从那里爬起来,想来方才这一下必是摔得不轻,他一身湖绿色锦绸衣衫已然皱巴巴的,使他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
这府门之上,半空之中微微摇晃的灯笼上各有一个黑色的大字,一个写的是“傅”字,一个写的是“府”字,它们居高临下冷冷的照在地上的男子。
地上的男子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昏暗灯光下,一张青白的脸仰起来看了看写了“傅”字的灯笼,嘴里嘀嘀咕咕着转身,踉踉跄跄的走进黑暗之中,无人的静夜,他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风中,“傅煦,你给我等着,我赵宸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这夜,雨终是没有下。清晨,天空里只剩一层薄薄的浮云,雾气散尽,东方露出一点红光,漫天的云被染成了红粉色。
傅煦是被窗外清脆的“啾啾”鸟鸣声音唤醒的,这些鸟儿经过一夜酣睡,此时精神大好,声音清脆活泼,叽叽喳喳的你来我往,彼此聊得不亦乐乎,那一声声不止是在他的耳边轰炸,亦有高亢入云之势。
傅煦躺在床上,一双好看的剑眉紧蹙,瞬间又有要砍掉院子里那株桂花树的冲动,上次倘若不是铃铛百般阻拦,他早已经把那颗树砍了,只要没有了那株桂花树,鸟儿无处落脚,现在他也不至于受着嘈杂喧嚣的鸟叫声折磨。
“唉”傅煦掀起捂住耳朵的被子,翻身起床,开口叫道:“冯静”。
冯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身子笔挺,眼神沉静,跟随傅煦五年,是傅煦身边最近的人。
“大人,”冯静应声进来。
“把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砍了。”
冯静应了一声“是”,便过去从柜子里面找出傅煦今日穿的衣服,双手递给他。
傅煦拿了衣服到屏风后面,又说道:“告诉铃铛是你自己要砍的,和我没有关系。”
冯静面色不改的顺从应道:“是”。
“算了,算了,”傅煦把白色杭绸寝衣搭在屏风上,不耐烦的说道:“铃铛既然喜欢就留着吧,别砍了。”
“是。”冯静垂眼答应。这株桂花树,大人总说要砍掉,几年过去了,他也没有看见傅煦砍成。
傅煦是大祈国太后懿旨亲封的大司成,掌一切音乐事,每日与众朝臣一样上朝参政议政,今日难得是休憩日,不必早起上朝,用过早膳后便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闲坐品茶。
冯静进到院子里回禀说道:“大人,大理寺卿尹长安来了。”
傅煦狭长的眼睛迎着光微眯,淡淡的说道:“我素来与他没有什么交情,他来做什么?”
“赵宸今早被人发现在杏花街口,腹部中了一刀,发现时已经死了多时了。”
傅煦怔了一下:“赵宸死了?”
“听说是。”
傅煦嗤笑了一声,说道:“尹长安这是怀疑我是凶手,想要来抓我来吗?走吧,你随我见见他去。”
尹长安是第一次进到傅府,这座宅子原本是先帝时候的太傅陈大人的宅邸,太傅大人辞官告老还乡之后,易了几次主人,最后被太后赏赐给了傅煦。
给尹长安带路的是一个穿着青色衣衫,头戴紫色头巾的清秀小厮,一路彬彬有礼,举止得体。
入门是青砖铺设的一条笔直甬路,行至垂花门处,两个侍卫守门而立,小厮径自引着尹长安进去。
垂花门里面又是一番别样的景致,花繁树茂,清香扑鼻,抄手游廊曲折,长廊两侧上垂藤如帘,碧翠如玉,转过长廊,是一个湖,湖中荷花亭亭玉立,汉白玉石桥弯如拱月,下了桥,穿过一座凉亭,才见傅府的正房宅院。
一直引着他到此的小厮躬身退下,另有丫鬟请尹长安进到客厅坐下,随即奉上茶来,这个丫鬟面容亦是生得灵秀,一行一动不俗。
傅府的客厅简约大气,厅中上等紫檀木桌椅摆放秩序井然,窗子下面的桌子上一只小小的香炉里檀香袅袅,此外并无多余装饰。
窗外鸟儿间或鸣叫一声两声,有不知名的花香轻悠悠的飘进来,又滑走,只余鼻间的一点儿淡香。
尹长安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未及揭开茶杯盖子,耳边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不由心思微动,莫不是傅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