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脚下是金灿灿的六便士,头顶是一轮明月,这时候的你,是弯腰拾起地上的六便士,还是仰望那一轮明月?
说实话,最初选择读这本书是被它的书名所吸引,月亮与六便士,听着就很有文学气息,也挺有意思的。
前四章读下来是有些想放弃的,似乎和故事很遥远,第五章才开始正式地进入了故事,但前几章却有很多很精辟的语句,比如说:
“同情心是一种奇妙力量,但屡遭某些人有意的滥用:为施展巧术,他们饿虎般扑向遭难的朋友,饥渴之状让人不寒而栗。他们的关怀像井喷般汹涌,有时奔放得简直令蒙难者发窘。有些胸膛已经沾染太多泪水,我不想再洒一把”
安慰是一种艺术,有时候对方可能只是需要倾听和理解,感同身受才是最好的。
还有:
“依我看,艺术的最大妙趣在于艺术家的个性,个性独特,我原谅他千种毛病。”
想起了冯唐(春风十里不如你)开画展时说: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关我屁事,你不喜欢,别来就是了。
查尔斯·斯特里克兰德就是这样一个人。
书中是这样描述的:“这位仁兄真不在乎世人的看法,习俗奈何不了他。他像个浑身抹油的摔跤手,你别想抓到他。他自由得叫人牙痒痒。”
有个性的人,是不会去迎合他人,他们极力追求自己想要的。他抛家弃子,看似冷酷无情,被别人议论纷纷,他也全然不顾,他的价值不是存活在别人的评价中,那些流言,他根本就不屑,也没那心情去洗清,他活得逍遥自在,一直在追寻头顶的那一轮明月。
四十岁之时,他做出了一个在常人看来无法理解的决定,他放弃了体面的工作,离开家庭,远行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屋子开始绘画生涯,他的太太是无法理解的,总认为他是被别的女人勾引去了,住在一处豪华的别墅。当太太托我给斯特里克兰传话之时,原先也像世俗所认为的那样的我不免大吃一惊,简单的问候之后就问:“难道不是因为别的女人?”
这样的开场白,看似可笑,又存在一定的合理性,巧妙地揭示出了常人的心理,也更加凸显出了斯特里克兰德的独特个性。
这突然让我想起了一个我认识的人,他很优秀,是那种追求大智慧的人,超脱三观之外,只尊重事实很本质以及规律。但那时的我,犹如小说中的大多数,以常人的眼光来看待,也很固执,没有好好地问过他的想法,有些话,一旦说出来,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当别人知道斯特里克兰德是去学画去了,这又引起了一阵哄笑,记得书中这样一段对话:
“这把年纪才开始有意义吗?一般人学画都是十八岁起。”
“我现在比十八岁还学得快。”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天分?”
他没有立即作答,兀自凝视来往人潮,却又视而不见。他的回答等于没回答:
“我非画不可。”
最后的这五个字,简短有力,个性十足。当你真正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真的不算晚,种一棵树,最好的十件事十年前,其次,是现在。尼采曾言:“每个不起舞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或许,对斯特里克兰德而言,绘画才是生命的真正意义,年轻时他就有绘画的梦想,但一直受世俗压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辜负了大把时光。他的妻子也说他没那天赋,这样的婚姻生活注定是不幸福的,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应该是极力支持对方的爱好。于斯克里克兰德的太太而言,她追求的是名与利,爱慕虚荣,把他当作名誉的收割机,一个看到的是地上的六便士,一个却仰望天上的明月,这样的两个人,注定是走不到一块的。
但同时,我又有些同情这位太太。
书中有这样一段对话:
“你看上去像一位隐士”“我恶心那一套”。
也许真正的归隐是内心完全放下,不在乎别人的观点。既然这样,又何必让自己与社会脱离呢?或许在斯特里克兰德看来,隐士更像现实的逃兵吧。
另一位画家:德克。与冷酷的斯克里克兰截然相反,他是个可爱的人,即便画技不如人,却毫不嫉妒,大方地赞美,在斯特里克兰德快死在巴黎街头的时候,把他带回家住,与斯特里克兰相比,他更温情,不极端地追求艺术,游走在艺术和世俗之间。德克又是个可怜的人,当妻子跟着斯特里克兰走了之后,他还是一直记着妻子的好,说她把家里整理的有多么好多么好。当他看到斯特里克兰留给他他妻子的裸体画像,愤怒之后,手中的利刃下不去手去毁坏它,“这画好啊!”那种矛盾夹杂的心理,让我不禁可怜起他。
即便是布兰奇主动的,即便斯特里克兰德境界有多高,看着德克,我还是有些不喜这个人的,他只在乎自己,别人的喜怒哀乐,似乎都与他无关。
不过,对于德克的遭遇,我还是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斯特里克兰德不停地流浪,最后来到了塔西提岛,与一个土著姑娘爱塔结了婚。这时的他看起来似乎很知足,他有了一个土著人做妻子,他们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他每天都在那里作画。似乎这才是他怎正想要的生活,这样的生活很有人间烟火味儿:“爱塔做晚饭时,我们去小溪洗澡。饭后我们坐在走廊上抽烟闲谈。那年轻人用自己的手风琴弹起十几年前舞厅流行的曲子。”想想,自己也很向往这种生活。
但不幸的是,不久他就感染了麻风病,以前同住的全都搬走了,当爱塔在河边洗衣时,周围人都拿石子砸她,生怕感染到麻风病。这也是人性的弱点了吧,在死亡面前,很多人都是自私的。这也更加反衬出了爱塔的不离不弃。
针对死亡这一话题,我有想过,如果当死亡来临的时候,我会恐惧,因为我还舍不得我身边的人,就像前几年的悲剧大片《釜山行》那位自私的,害死了好多人的XX,最后所说的,我只想回家去见我的妈妈,因为还有在乎的人在世,所以不忍离去。但如果我爱的人面临死亡,或者我们一起面临死亡,那我是毫不畏惧的,一起离世也是幸福的。唯独害怕死去了,那些亲切的人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或者我爱的人离世了,我也不知道还有多大的勇气生存下去……但是我希望我去世后,身边的人还是好好的,积极地活着……
在斯特里克兰的病逝的前一年,他成了瞎子。似乎总是天妒英才,音乐家贝多芬失去听力,画家高更(小说原型)失去视力,但或许,有些东西是要用心体会的,就像安东尼在《小王子》中写到:“只有心灵才能洞察一切,最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他完成了自己的巨型壁画,身体溃烂而死。他的妻子依照他的遗言焚毁了挂满壁画的屋子,甚至没有留下一根木头……
总的来说,毛姆的文字是很有魅力的,翻译得也很接地气,斯特里克兰德的离家以及一开始布兰奇对他的抵触设了两个很好的悬念。布兰奇知道她会爱上他,所以才会表现地如此不尽人道,想不到想不到……书中还有很多“我”和斯的激烈对话,看着也很有意思:
“可难道你不疼他们?多乖的孩子啊。难道你今后跟他们一刀两断?”
“孩子小时候招人疼,但现在长大了,我没什么特别感情。”
“没人性。”
“可不。”
“真是恬不知耻。”
“不知。”
我换个套路。
“人人会觉得你是个贱货。”
“随便。”
“被人厌恶鄙视也无所谓?”
“无所谓。”
他那短得不能再短的轻蔑回答使我本来天经地义的问题显得荒谬扯淡。我想了一两分钟。
“人要是明知亲朋好友都恨他,能活安心吗?你当真不在意?是人都有点良心,你迟早要难受的。假如你妻子死了,你不悔恨得要命?”
他不作答,我等他开口,结果还是自己打破沉默。
“你倒是说啊!”
“我说你是个蠢蛋。”
“少耍赖,也不是没办法逼你养老婆孩子,”我有点恼火地反讥。“法律会保护他们的。”
“法律能让石头出血?我没钱,手里就百来镑了。”
我更晕乎了。从住宿条件看,他的确已山穷水尽。
“那点钱花光了你怎么办?”
“再挣。”
他泰然自若,眼神全是嘲讽,仿佛我纯粹在瞎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