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香香在孩子婚礼当天早上不辞而别之后,家里再也没有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大家心照不宣的都在回避,就连那位新嫁娘也闭口不谈这位从未谋面的婆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婚礼那天的不快。
日子还是一如既往。转眼间,十多个月过去了,新媳妇生了个胖乎乎的的小男孩,家里又热闹了许多,孩子的哭声,大人的笑声,都透着一股喜庆气氛。当然也要更忙碌了,这时正是农忙时节,既要抢收抢种,又要照顾月子中的大人小孩,可想而知忙到啥程度了。尽管如此,添人进口的喜悦,是喝口凉水也甘甜的。
这不,一大早,婆婆就赶紧给孙媳妇烧好鸡蛋茶,给小孩洗好尿布,然后又迅速做好一家人的饭菜,就到田里去叫老头子,儿子,和孙子回来吃饭。家里只剩下了孙媳母子二人。
家里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香香又回来了。推开大门,看到院子里到处都飘着国旗似的尿布,而且屋子里还传出婴儿的啼哭声。难道我有孙子了吗?想到这里,香香一把掀开帘子,走进屋里,看到床上柔柔软软的小人儿,香香的心一下子激动起来,‘’这是我的孙子啊,我也做奶奶了。‘’伸出手,正要去抱抱孩子。
‘’谁呀你,别碰我的孩子。‘’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孩子的妈妈抢过孩子,大声的呵斥着。香香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别怕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你的婆婆啊!
‘’婆婆,我没有什么婆婆,你走开,你这个骗子,甭想骗走我的孩子。‘’
儿媳妇刻薄的话语使香香的心猛然一疼,黯然失色地走了出去。也是啊,这次回来,本来也没有打算停留多久,只是想回来看看,既然这样,还是走吧。
斗转星移,转瞬间,又是五年过去了,香香已经五十出头了。一向身体很好的她,这几天忽然感到不舒服,就到医院去看看,结果医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香香惊呆了,怎么会这样啊!
怎么会呢?这么多年我有神教的庇护,连个感冒都没有得过,怎么会得这样的病,一定是医生搞错了,我不相信。
于是连续看了好几个医院,结果一模一样,香香真的绝望了。天哪,你怎么这么不公平啊!
几个月后,香香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神教的领导见这个情况,是再也不能为本教做贡献了,就动员香香回家养病。回家养病?这不就是摆明了要赶走香香吗?香香的心冷的像冰窖一般。
无奈之余,在除夕之夜,香香再次回到了这个一直被她当做旅店的家。站在大门外,她抬起无力的手,却没有勇气拍响门环,她在脑海里尽力思索着,自己曾对这个家过什么有益的事情,哪怕只有那么一件,也有了叫门的勇气。可是没有,儿子在呀呀学语时,没有教过一句,在步履蹒跚走路时,不曾扶过一把,上学没接送过一次,衣服没有缝过半会。儿子结婚,自己偷偷走掉了,媳妇生孙子时自己又悄然离去,总之儿子的生活自己从来不曾参与过。农忙时没有去过一次地。自己没有为这个家付出过半点,唯一自己曾给予的,只有儿子的生命。哪料到自己需要照顾了,却厚着脸皮回来了,人家能接受自己才奇怪。
香香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风更冷了,雪更紧了,地上的雪已经没脚深了。香香又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大门,无力地转过身,凉凉沧沧地往村外奔去。
雪地上留下了一行歪歪斜斜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