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为你换上了新装,而骨子里的你还是那么质朴温馨。
那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小镇,虽然时代在前进,这里也换上了新装,但是仍藏不住它骨子里透出的那股优雅与美丽。以前我在这里,现在我也在这里,而以后我还想在这里。不为别的,只为这是滋润我成长的小镇。岁月已陈旧,带不走的还是那种闲适安静。
小镇的路很长,从街口繁华的闹市到那稀疏的街道,渐行渐远,越来越向宁静的地方延伸。小镇两旁林立的房屋大多都已穿上了白衣,素雅淡静。但其中有一间屋子却显得有点突兀。两旁乃至对面都是卖木制篮筐的,而它却是一家经营了几十年的早点老店。这家老店外面只涂上了薄薄的一层粉料,开门做生意时,屋里现出的全是古老陈旧灰褐色的桌椅,然而就是这最原始的古老桌椅,才让我觉得小镇还没变,还是原来的人、原来的地点。这家老店自我出生起好像就已在这里,一对老夫妻一直守着这店,或许以前是为了挣俩儿钱过日子,但现在看来却是为了打发无聊的小日子。小时候被妈妈带去吃过这里的早点,好像这里只有豆浆和油条,其他的便什么也没有了。简简单单的食物,简简单单的记忆。老人家一直遵循着传统手法,亲自和面、擀面、揉成形。他们一直专致于做豆浆油条,不做其他,难怪手艺那么好,至今小镇上卖油条的也只剩下这一家了。油条爷爷和油条奶奶一起做事几十年,早已养成了那种默契,爷爷快速将面粉和上水揉成团,奶奶则负责将面团擀成条,用筷子在一个长方形面团中轻轻一压,两手摊着两端,小心翼翼地放下锅,听油滋啦滋啦的浇斥着面团,面团瞬间变成一对双胞胎,奶奶将油条夹到附在油锅旁的篮子里,将油沥干,这便成了。从没听见过两人在此过程中指挥对方,只循着往日的默契,将一整套步骤迅速完成,然后又继续重复着。他们面慈心善,对来往的客人都笑语相迎,几十年的时间,两人由陌生人变为恋人,由恋人变成亲人,这个过程好漫长,好漫长。真羡慕两位老人能这么和谐,这么温馨。店里只有两张方桌,六条长凳儿,全是褐色的木制家具,虽然十分陈旧了,但仍看得出主人每天都打扫过,十分干净。因为镇上有固定的赶场日,所以他们也只在固定的时间开店,隔一天便开,而且还只是上午半日。小店里的客人不算多,因为这里都位于小镇的中后段了,但他们好像并不在乎客人多与否。每次路过,都会不经意望向小店,他们脸上永远都是那么阳光、舒展。有一次想念这小时候的味道,我知道,也只有那里的味道从没变过,便也去坐了坐。偶然间和正在忙碌的奶奶谈了几句,问他为什么还在做这个?她平淡地说,儿子、女儿都去远方了,虽然每月都会寄钱来叫我们不要再忙了,但两位老人也不愿闲着,就这样过过老俩口的小日子,打发这漫长的时间也好。确实,开这小店真的不赚钱,但是奶奶为了将这门手艺做下去,为了在老年也能有事做,便也一直开着。两个老人经营着小店几十年,在漫长的岁月中慢慢磨合,相爱相守,遵循着人们对味道最初的记忆。这种安静与闲适,真的是现代职场人员求之不得的,我们总说着要追求诗和远方,但这到底是什么呢?或许他们守着的老店就是他们追求的诗和远方吧!在这个小镇里静守一隅,不争不赶,在不慌不忙的岁月中静静相爱,永远驻守着对这小镇最古朴的记忆。
远处传来一阵二胡声,我知道,又是那位老艺术家开始拉起了二胡。以前上学时每次路过这家茶馆,都会听到这音乐声,那时并不懂欣赏,总觉得二胡声太难听,但现在听到总觉得很有韵味,才明白,那是老艺术家对生活的态度。老艺术家开着这家茶馆,这里每天都会人员满座,也不知为何,在家茶馆总是比其他茶馆热闹。这里来往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老奶奶们,喝着茶打着牌,享受着老年生活。艺术家和平常人欣赏水平到底还是不同的,只说那布置和茶馆名,就比别家新奇许多。茶馆天台上种了不少花草,三角梅是极多的,越长大枝叶越繁茂,便会顺势垂到楼下,开花时也有些许从楼上飘下,清新飘逸,绿叶时还是那么雅致。光是这一“落叶飞花多几许”的景观,便也比别家生出了许多志趣。其次,便是这茶馆名,小镇上好多店都换上了新名,但唯一引我注目的也就是这家了,黑色牌匾上四个行楷刻成的大字,边角也用墨色刻上一杯茶,几丝白色是茶腾出的白汽,煞是典雅古朴,而这茶馆名字叫做“碗耳茶座”,一碗茶,一时曲音,虽不像陶渊明所说的“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闲静自然,但是他在这闹市中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宁静。老艺术家总是面带微笑,每当在茶馆里拉起二胡时,更是显得眉飞色舞,闭着眼,感受手掌在弦上的跳跃,每一个曲调都是它源自内心的呼唤,沉醉于自己的音乐中。有时兴致来了,还会露两手写上一幅书法作品。茶馆每日都会开着,老艺术家也会每天做着同样的事,不厌其烦,这是在享受它的安宁人生。一缕茶香,一片绿景,一声曲音,在闹市中仍能追寻这源自内心的宁静。或许这也是属于他的诗和远方。
时代在变迁,生活也在继续。但小镇终有一天会守不住它的古朴与平静,它终会被时代给替换,只希望这质朴的岁月能缓缓地在人群中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