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称作平安夜，送身边的人一个苹果，祝福他们平安，五年前，陈夕在那个平安夜丢了自己的心。
（一）
五年前的平安夜给了陈夕无数美好的幻想，也给了她同样多的幻灭。
她不该隐瞒网络上的身份跟程钧聊天，直到拜托了他室友送苹果那天她才坦白自己是他同班同学的事情，他说你是谁，我承受的住。冰冷透过了屏幕。
以为两个人从此就这样结束了，哪怕上下课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是现在想来两个人不算近的。
按成绩来排位置，她在第二组第二桌，优等生的位置，他在第四组最后一桌，被老师放弃了的差等生。
两百块钱的手机，1个G的内存，内存已经提示满了，都是两个人的聊天记录，还有截图，大多是她的自言自语，大多是她的赔礼道歉，大多是听到他被处分后的担忧。
如果知道后来的事情，陈夕永远不会跟同桌提起程钧这个人，不会给同桌他的联系方式，不会跟她分享这个秘密，这个他放在心尖的男生。
可是陈夕哪里懂得，有些人注定会在一起，不管有没有她的推动。
还有一个小时才上课，陈夕在教室后座温习功课，顺便看着操场上男生女生运动的身影，轻盈活跃，少年们的活力总是多得无处释放，场上便很卖力的跳动着。
如果没有花坛外围那一对惹眼的情侣的话，一切看起来都会更加美好和谐。
（二）
她的同桌方泽斯跟程钧在一起了，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唯独她傻傻的以为传言不过是传言。
她的同桌跟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她算是最后一个人知晓。这应该是她做的决定中最错误的一件，她无处倾诉，便把程钧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方泽斯说了。
他没有拍照的习惯，空间里大多是集体照，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在一众晒得发黑的青春脸庞里也足够惹眼，陈夕为此骄傲的告诉方泽斯，这人真好看，我欣赏他。
年少的喜欢总是带着羞涩，不敢直白的表达，含含蓄蓄又怕对方不知道，急急的解释，越描越黑。
平安夜当天闹翻后，陈夕异常冷静，不过预计的暴风雨，谁又能阻挡，若从此陌路，也是她咎由自取不是。
朋友送的苹果还在桌上散发的清香，外面的烟花还在璀璨，喧闹没有停止，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为这节日。
第二天便是圣诞节，哪怕刻意躲藏，也能感受到背后一束冷厉的目光，不用想肯定是程钧，坦诚相见之后，很多东西悄然改变，再也回不到从前。
日子不咸不淡，年少的暗恋总是带着置气，你说了不理我便不理我，我又怎么肯拉下脸理你，小女生的骄傲总是很可爱，说不理就不会理。
每周班级集体劳动如期而至，那天他们分配到一起，所有人都下课去吃饭了，就他们两个在教室里，她不情不愿的扫着，水泥地板扬起的灰尘太多，她呼吸道不好呼吸有些不畅。
程钧在一旁有些担忧但还是一言不发，他沉默惯了可以整天不发言，大多是她叽叽喳喳。
陈夕扶着凳子缓缓坐下，症状慢慢缓和下来，脸色也恢复了许多。她瞥一眼程钧，他在慢吞吞的整理课桌，似有话说。
程钧，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是我不对，可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怕你因为同班同学不肯理我才这样啊。
我知道，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那好，你别不理我。若不是他跟哥哥三分相似，陈夕怕早就忘记这茬了。
嗯。
（三）
两人断断续续的挨过了酷暑，撑过了严寒，谁也没有说破。学校的草坪开始变得绿油油的，同学们也脱掉厚重的外套，露出脖子感受春风的得意。
认识的第二个年头，他们的关系不好不坏，陈夕是个很有个性的人，老师说爽朗的笑声沁人心脾，优秀的作文每每被当成范文朗读出来，她还是骄傲的，可以不乞求别人什么也能闪耀。
站在讲台上分享语文学习方法的时候，眼睛扫过全班同学，对上程钧平静的目光，她慌忙错开，心脏乱了一大节，后面的发言有些慌乱，老师赶忙救场才堪堪完成。
他的眼睛干净透亮，没有太多的世故，看你的时候便认真的看着。
她觉得自己暗恋成了神经病，不经意的打听程钧的消息，放课后不午休帮他整理书桌，拿助学金给他买零食，偷听他跟同学的对话，他从来不跟女生亲近，跟男生关系也是淡淡的看不出多好。
第二年的平安夜在万众期盼中到来，小情侣间早早就准备了好看的苹果只等晚上互换，她手上一大袋零食和水果是为程钧准备的。
红彤彤的苹果对她来说特别贵，她从没吃过这么贵的水果，特意买了好看的礼盒，没敢写字，怕程钧不肯接受。
晚自习铃声响起，一群男生从教室后面匆忙跑进来，他们总是不愿意在教室多呆一会儿。
陈夕注意着他的方向，见他伸进抽屉拿课本，掏出一个礼盒的时候，后排的男生开始起哄，哟哟哟，谁送给你的，还不留名字，有情况，快老实交代。
他微微一笑任由他们调侃，将书桌里的零食抛给他们才堵住了他们的嘴。怎么可能有人猜到陈夕，他们从不当面交流，都在网络上，平常陌生的要命。
看他啃着苹果心里跟灌了蜜似的，拉着同桌去小卖部买了十个橙子味棒棒糖才罢休。陈夕毫不保留将事情说与方泽斯。
那是陈夕过的最糟糕的圣诞节，第二天他们牵手了，下课后他们并排站在走廊外面谈笑风生，陈夕看到程钧偷偷抓住了方泽斯的手，满脸的宠溺。
方泽斯的闺蜜说，想不到她一表白就成功了，男朋友还那么帅。
陈夕手脚冰冷的在椅子上盯着黑板，目光呆滞，被背叛的一种屈辱感从各个方面袭上心头，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她同桌。
他不是不想谈恋爱，是没有遇到喜欢的人。
他不是不会笑，只是陈夕不是那个人。
他欣然接受她的好意，转身就跟她同桌在一块儿了，她不知道这算什么，至少此刻觉得自己愚蠢至极，那么久都未曾察觉他们之间的互动，若早日得知，她怎么会这般深陷其中。
程钧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喜欢她是不是。
是。 好，如你所愿，我不会再纠缠。
高三的时候再次分班，她疲于看他们恩爱日常，埋头苦读，似乎不用刻意打听他们就有很多人提起。
最后一个学期，他严重违纪被勒令退学，方泽斯还在理科班，他在外面打工，养着方泽斯，放假的时候方泽斯坐了一夜的车去到他的城市相聚，仍旧是一段感人的佳话。
（四）
身边躺着的陈北已经酣然入睡，她总是能够在任何情况下安然入眠，哪怕前几分钟她还在哭诉男朋友对她如何如何不好，导致她无家可归来投奔堂姐。明明是来蹭饭，真拿她没办法。
毕业三年，她迅速离开家乡来到大城市默默打拼，不再关注任何有关程钧和方泽斯的东西，她不应该这样放任跟方泽斯的友情不管，可是她过不去，心里有气，第一次喜欢的男生成了自己朋友的男朋友，这大概是自己自卑的地方。
2017年的平安夜，陈夕收获了不少的苹果，其中不乏追求者的巧克力和鲜花，她常常跟陈北开玩笑说，当年不那么荒唐，现在应该会好好谈一场恋爱。
那个平安夜丢了太多的东西，今年已经过去的这个平安夜，注定不能安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