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太婆

“嘿,那个老太婆,你要去哪儿?”

“嘿,那个老太婆,你等等我!”

叮叮叮……闹钟将我从梦中惊醒,又是一场梦!我躺在床上,努力回想着关于外婆的一切。原来,外婆已经去世9年了。

08年,我正值初三,而她,三番五次的住院,出院,病情时好时坏。她好时,我就去家里陪她聊聊天;她不好时,我就去医院照顾她,端屎倒尿也情愿。

8月,北京奥运会圆满成功,外婆在家从不看电视,却看了一整天。9月,我上了高中。

10月,课上,班主任突然出现,叫我出去一下,我心一惊,定是家里有事,且是大事!“你家里来电话说你外婆走了,赶紧回去吧。”我愣了,我希望我听错了。拿着请假条我飞奔去了车站,那一刻,我仍然觉得这不是真的。等车的时候我借公用电话打给母亲,母亲说外婆病情总是反复,以为这次也是因为天气变冷了,住几天院就没事了,谁知道……我挂了电话,眼泪就止不住地掉。又悄悄躲在角落擦干,生怕熟人看到。

客车一路颠簸,离家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不安。我该如何去面对这个事实呢?我还是不敢相信。

跨进大门,我看到了,她安静的躺在那里,嘴角带笑,而我,却泪如雨下。母亲过来了,我强装镇定,披麻戴孝,跟着司仪跪拜。那几天,我不知道鞠了多少躬,感谢每一位亲朋好友送外婆最后一程,我只知道像在做梦,如同行尸走肉般吃饭,回礼,上香……直至大火燃烧,外婆的衣服也随之化为灰烬,直至棺材合闭,司仪说着那些悼语,直至所有人都嚎啕大哭那一刻,我终于信了。是的,她真的走了。

她走后的一段时间,我梦见了她坐在床沿,我在照镜子,镜子里映出了她。于是,那个周末,我飞奔去外婆家,当大人们都在客厅聊天的时候,我悄悄地去了外婆房间,坐在镜子前,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再见到她,可结果仅仅是我以为。

此后,我上学,工作,谈恋爱,人生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我对外婆的思念,变成了坟前的那堆灰烬。

直到后来,远嫁。两年时间,没有再去上过一柱香。

思乡之情,日益渐浓,今年我毅然决定回家。赶在外婆生日前抵达。那天,我和母亲一道,给外婆上香,母亲喃喃自语,我把所有的话在心里说了一遍,她大概能知道吧?

是的,她知道。昨夜,她悄然入梦。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老年痴呆了。我推门进家,看到她坐在厨房地上,手里不知道在弄着什么,我探过身准备做饭,却看到锅里冒着热气,回过头准备做菜,她拿起盐放进去,说已经好了。这时姨父也来了,匆匆忙忙地拿出200块钱说要赶着回家,就在这时,一眨眼功夫外婆就跑出门去了。姨父焦急地说赶紧去追上她,她找不到路了也不会花钱了,可别丢了!我推门而出,外婆拄着拐而我却怎么也追不上,她爬到了坡上,而我脚下却一直打滑,我大喊着“嘿,老太婆,你去哪儿?嘿,老太婆,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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