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自己,不见几十年,今日得一见,一起回从前。
小时候,农村长大的我,在“填鸭式”的笼子里关的久了,多年来即使笼子的门敞开着十几年,仍然不敢越出半步。心中的恐惧不亚于被宰杀!又如幼年被拴在小树上的被旁人按着头吃草的牛,壮年了也终不敢挣脱。当下是顺着钱钟书先生给敞开的窗望出去,正好看到了些想看的。
关于鲁迅,一个文学界被认为是“晦涩”派的代名词,一个被多少人利用来提升文化层次的人名儿。再想听他的呐喊,已是而立,小学那会儿,不知鲁迅,早已引用顺手儿了,熟不知只是空喊,穷喊。想来只有自我同情,也求周先生莫怪,暗暗埋怨启蒙启蒙,叹为何蒙之未启!
鲁迅,这个名字在我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变成了书上注解中的一串文字“鲁迅原名周树人,字豫才,浙江绍兴人。”如果当时有人好心告诉我,他还有兄弟仨,我会觉得那人是个狂人,竟说瞎话。若有人再说:“他弟弟周作人,是个汉奸”我一定会大吃一惊然后,心里暗暗骂他弟弟,给哥哥丢人。于是心中的周作人恐怕也只是汉奸一个,“灼灼芙蓉花,凌寒发红萼。徒有拒霜姿,临风自开落。”这样好的诗,和《初恋》这样的抒情散文,也定不能落入汉奸之手,就像曾国藩,只是腐朽晚清一老朽一样,曾文公的家训定也不屑一闻,草草的被我的心智拒之于外。
然而如今再读《狂人日记》我会深深的感受到一个自由思想外的不自由和血腥的民国,中国文学百家争鸣的时代,实则时时刻刻充满魑魅魍魉。此时的鲁迅才真正被我当成一个人,一个有血肉的人去对待,学的他的作品才有了价值,如同那北方的冬日预出寒烟,刹那间金光普照。
当时他的对立面不只是一个落后的时代,还有那时代里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一奶同胞,是他的兄弟。可见如果有人问我要如何了解一个人,我会建议他向这人的身后看一看,看透他身后的背景,便懂了三分他的晦涩,因为他是写历史的人啊,手里捧着的他的小说,分明就是加上电码的当年的报纸。就算有人忘了那时事下的“狂人”难道还要忘了那个时代不成?
暗暗告诫我和我的学生, 人事本不是非黑即白,非对即错,非舍即得的啊!也一定不是人人都那样做,你就一定要奉若圣旨,视为真理啊!万一错了呢?试想在一个不是吃人,就是被吃的时代里,你两难,就心安理得的吃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