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月饼。一个传统的双黄白莲蓉月饼。
今天是八月十六。我安安静静地躺在书架的一角,已经有三天了。
两周前,我在一家老字号的月饼厂里出生。新鲜出炉的我,看上去金黄润泽,闻起来香气四溢。倘若掰开来,里面是由细腻的白莲蓉温柔包裹着的,两枚可口的咸蛋黄。
后来,我被装进一个印着嫦娥图案的精致纸盒里,又和其他三个兄弟姐妹一起被装进一个崭新发亮的金属盒里,成为一家热闹的大超市的商品。
再后来,我被一位漂亮的小姐买下来,送给了我现在的主人——一位看起来很严肃,说话总是慢悠悠,走路始终昂着头的中年男人。漂亮的小姐叫他“赵局长”。
赵局长家里宽敞亮堂,经常有客人来访。客厅的斗柜里,除了我们之外,还堆了好多盒各种口味的月饼。前两天,家里来了几位宾客,于是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被除去外包装,和苹果柚子一起摆在了茶几上。
客人们谈笑风生,看起来一点都不饿的样子。有一位吃了点柚子;还有一位打开了一包月饼,吃了两口就放在一边,再也没有动过。我看着那位不知所措的兄弟,不知为何有点遗憾。
客人走了,茶几被收拾干净,被吃了两口的月饼兄弟自然是进了垃圾桶;剩下的我们仨,就被随手放在旁边的书架上了。反正这书架也挺空的。
这两日放假,家里倒是挺清静,可是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记得刚出生的时候,我听做月饼的师傅说,我们这款双黄白莲蓉月饼是最好卖的,香甜不腻,皮薄馅多,总是一出厂就被抢购一空,很多人得另找渠道出高价求购。言语之中,掩不住的骄傲。
然而我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特别之处。来到赵局长家的这几日,我只是从手提袋里挪到了书架上。赵家的上上下下,从大人到孩子,都没人好好瞧过我,仿佛我并不存在。
我出生于两周前。我的生命周期是一个月。
大概再过两周,我也要进垃圾桶了。
这下,我倒是有点羡慕那位曾经被咬过两口的月饼兄弟了。
喵小姐的话
中秋吃月饼的习俗流传已久,月饼的做法、口味和包装也不断翻新。然而在喵小姐小时候,能吃到的却只有那种最最原始的月饼——外形好似一个扁平化的满月,外面是芝麻皮,里面是各种果仁和五颜六色的糖丝,用料粗犷,制作也不考究。至于包装,不过是两张浸透油的牛皮纸罢了。
夜色下,庭院里,由家里的长辈将月饼切成扇形的小块分发给大家。小孩子们一边听着嫦娥奔月的故事,一边小口品尝月饼里丰富的味道。辽远的夜空,闪烁的星辰,神奇的传说,使得那每一口的滋味都带着特效。时过境迁,这样充满仪式感的赏月吃饼的环节,早已遗失在褪了色的记忆里,再难重现。
月饼依然是中秋佳节里不可或缺的点缀。也只是点缀。买月饼的人很多,吃月饼的人却很少,尤其是传统月饼。香港的绿色力量去年做了一个《中秋消费及庆祝习惯》的调查显示,去年中秋,香港每个家庭平均食用月饼8.31个,弃置月饼0.76个,全港家庭月饼弃置量达185万个。这些被丢弃的月饼中,42%是因为获赠太多吃不完,36%是因为过期被扔。
这只是香港这一个城市的数据,倘若推及全国被弃置的月饼,这个庞大的数字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每一份食物都来之不易,在这里,喵小姐以微薄之力呼吁亲爱的小伙伴们:如果家里有享用不完的月饼,请不要随意扔掉。不妨在假日里带着家里的小朋友,去看望福利院的老人小孩,送给他们一份人世间的温暖。或者在出门的时候携一两个月饼在包里,馈赠给路边行乞的人们。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将自己富余的资源送给有需要的人,也不失为一种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