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民国
人物：
阿 Q —— 一个伪革命者，为自己的利益奔走。
夏 瑜—— 一个真正的革命者，为争取民主与自由而奋斗，后入狱。
假洋鬼子—— 一个没骨气的洋奴；
阿 义—— 一个麻木的走狗；
赵白眼、典狱长
第一场
【钱府，假洋鬼子背对站在院子中间，边上直立着赵白眼。节奏声，假洋鬼子猛转头。
假洋鬼子 你可听说了，这上头皇宫里啊死了一只乌鸦，从天上掉下来正砸在皇帝的殿门前，嘿，好家伙！皇帝这龙椅也是坐不住咯，这革命党啊，怕是要抢了这龙椅咯。
【阿Q轻轻地走进去，站在赵白眼后面，想打招呼，但不知道怎么说好。
赵白眼 可不是吗，现在这革命党风头可旺了，这不是连老天都帮革命党，那皇宫前的乌鸦啊就是老天给皇帝的警告呢。
假洋鬼子 你这话有一定的道理，但也不全对。最后能决定大局的是谁？你们知道吗？（众人摇头）是黎元洪。我是性急的，所以我们见面，我总是说：洪哥，我们动手罢！他总是说NO！——这是洋话，你们不懂的。否则早已成功了。然而这正是他做事小心的地方。他再三再四的请我上湖北，我还没有肯。谁愿意子在这小县城里做事情……
阿 Q （莫名地激动）假……洋先生，我……我愿意跟您革命……
假洋鬼子 你是谁啊？idiot.
阿 Q 我阿Q，我…来投靠革命军，造反，造反。
假洋鬼子 造你妈妈的反。革命这事你懂吗？idiot.
阿 Q 懂，懂。（掏出一串铜钱）洋先生，您笑纳。革命就是大家有钱花，有肉
吃。
假洋鬼子 （提起文明棍打）真是贱民，还不给我滚！
赵白眼 先生让你滚，你耳朵聋？
阿 Q 我有要事禀告！
赵白眼 你有屁大点事，快滚，不用妨碍我们商议国家大事！
阿 Q 赵秀才说剪辫子是假的，他盘在里头顶上！
假洋鬼子 （脱下绅士帽，掉下一尺长的辫子）革命需要智慧！你（他）啊，tooyoung, too simple.
【阿Q被赵白眼赶来出去。
阿 Q 不准我造反，只准你造反？妈妈的假洋鬼子，好，你造反！造反是杀头的罪
名，我总要告你一状，看你抓进县里去杀头，——满门抄斩，——嚓！嚓！
【幕后：高呼：赵家失火了！假洋鬼子、赵白眼张皇失措，拿起水桶冲了出去。
阿 Q （张望）烧得好，烧得好呀！爷爷我正想革了赵家的命，不料这把火来得正是时候，烧得好呀！诶……不知是哪个龟孙放的这把火。不如权当是 爷爷我放的，哼，吴妈，这回你知道我阿Q的厉害！
阿 Q （一边走一边大呼）烧得好，烧得好！革他赵家的命！（一把撞上巡警）
巡 警 （缚住阿Q）你刚才在叫什么？噢，赵家失火，你却幸灾乐祸，老实交代，
这火是不是你放的？
阿 Q （没有看警察）就是你爷爷我放的！我革他赵家命！
巡 警 你说你是革命党？
阿 Q 生不改名，死不改姓，在下阿Q正是革命党！
巡 警 我以为只是个小贼蝥，没想到抓到了一个革命党，升官发财一步之遥。（对
阿Q）快快招，谁指使的，还有哪些同党？
阿 Q 没有什么同党，我们革命党，一人做事一人挡。
巡 警 死到临头还逞英雄，不给你吃点苦头，不知道老子的厉害。（举起警棍打）
阿 Q （下跪）老总饶命，小的只是路过，既没放过火，也不是什么革命党！
巡 警 （拉起阿Q）留着跟阎王去辩解。给我走。
【巡警押着阿Q下。
第二场
【狱中，关押着秋瑾，红眼睛阿义看守着。巡警把阿Q投进监狱。
阿 Q 放我出去，凭什么抓我？告诉你们，我上头有人，快放我出去，否则让你们
吃不了兜着走！
阿 义 再嚷嚷，让你吃一百个杀威棒！
阿 Q 抱歉抱歉，我是对那群孙子发火，（阿义怒瞪）是老总。请您高抬贵手。
阿 义 不打也罢，明天审讯，坐实罪名，你就要人头落地，你还是少费唇舌，好好
歇息。
阿 Q 你说什么？你说……（吓得结巴）
阿 义 你不知道这里是死牢？关的都是革命党，造反是要杀头的，说不定你们同时
问斩，黄泉路上有个伴。
阿 Q 我什么也没捞着，明天就要死翘翘。这样的革命太搞笑。老总，求求您向上
头禀报，我现在决定脱离革命，你们让我做啥我都可以效劳！
阿 义 革命又不是请客吃饭，你说不干就不干。老实点，不要惹麻烦，我手上的警
棍可是不长眼。（吓唬后便走开）
阿 Q 想不到革命这般凶险，阿Q我这回吃尽大亏。悔当初，不应欺侮小尼姑，被
骂断子绝孙现在应验，悔当初，不该调戏吴妈，害得没了生计往城里跑，悔当初，不该恋上秀才娘子宁式床，参加革命搭上命一条。
秋 瑾 同志，不必过于忧伤，投身革命，能为国捐躯，是我们的荣光！
阿 Q 什么荣光不荣光，我阿Q上无高堂，下无儿孙，只怕脑袋咔嚓，也没有人来
收场。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秋 瑾 同志啊。我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投身于革命战场。
阿 Q 你的声音我道非常熟悉，像我这样的人有着非凡的记忆。你是不是秋四奶奶
家两年前离家出走的秋瑾？
秋 瑾 我就是秋瑾，两年前我远渡东瀛，追求真理。学成归来，投身革命。
阿 Q （仔细端详）你怎么变成男人模样？
秋 瑾 为了革命方便，我就剪掉长发，女扮男装，改名易姓，夏瑜就是我现在的身
份。
阿 Q 啊，看来老天眷顾我这大光棍，临死之前还送我这么一个大美人。（对秋
瑾）既然我们是同志，是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秋 瑾 自然是。同志，你有什么难处？
阿 Q （伸手去抓秋瑾的手）明天就是我们的死期，何不今天我们作一对患难夫
妻？
秋 瑾 放开你的手，真当是下流。革命友谊是纯洁的，容不得你这样来玷污！
阿 Q 那又怎么样？你就不用装，自古造反还不是为了家财万贯、妻妾成群，满足
欲望？
秋 瑾 怪不得，有位作家说，现在的民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参加革命，只
是满足自己膨胀的欲望。真是可怜！
阿 Q 你说我可怜？我们半斤八两，谁也活不过明天！
秋 瑾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阿 Q 鸿毛泰山与我都无关，你到底是从还是不从，今天我就破罐子破摔，要了你
这个人，也了了我参加革命的心愿！
【阿Q向秋瑾扑去，但被秋瑾三下两下制服。
阿 Q 好男不跟女斗，求求你快快松手！
秋 瑾 （一推）你的思想中毒深，精神胜利法害死人。
阿 Q 你威武，你厉害，你说什么都是对。我是虫豸是败类！
秋 瑾 （悲伤）满腔热情图救国，麻木国民令人忧。奴隶成为奴隶主，革命先烈血
白流。
阿 Q 我说，小娘子，你这身武艺，我也彻底绝望了。但我又个疑问，不知道当讲
不当讲？
秋 瑾 但说无妨。
阿 Q 你这一生青春年华，貌美如花，你家世代官宦，富贵人家，你干什么革命，
你到底图个啥？
秋 瑾 你我都是中国人，
当今天下归大清。
政府无能丧国耻，
炮轰国门唤不醒。
仁人志士赴国难，
改天换地换新容。
头作中流砥柱石，
血为共和染旗红。
一死抗争唤民魂，
旌旗归来祭英雄。
阿 Q 理想太丰满，现实很骨感。
我敬你是个大英雄，
就算赶走清政府，上台也是黎元洪。
不管谁上台，阿Q我，
照样没饭吃，照样没房住，照样做长工，照样打光棍。
秋 瑾 这次革命不一样，内驱鞑虏，外抗列强。一个新时代马上就要来了，那时候
劳苦大众当家作主，你有自己的地，你有自己的粮，你能娶上妻，你能养你的娘！
【阿Q听得入神，阿义进来。
阿 义 吵什么吵？真倒霉，今天关了两个大话痨！真想给你两各一刀，快去阎王那
里报到。
秋 瑾 这位兄弟，你也来自贫苦人家。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共同把敌杀。
阿 义 少来忽悠我，你当我是傻？你是囚犯，明天开挂，我是你爷，想杀就杀。
阿 Q 老总息怒，我们只是随便聊聊，把时间打发。您大人大量，放我一马。
阿 义 这才像囚犯，（对秋瑾）你，该学学他。
秋 瑾 （大笑）你我皆是囚徒，只是被关的地方不同而已。
阿 义 我囚徒？哈，这简直是疯话，让我打你两个嘴巴，看你怎么回答？（要打）
阿 Q 诶，打人不打脸！
秋 瑾 可怜！
阿 义 （打了一个巴掌）现在看看谁可怜？（准备继续打）
阿 Q 她可怜，她可怜！别打了，累着您！
阿 义 还是你乖巧，今天算你走运，明天你就没这个命！（对秋瑾）我告诉你，天
不变，这道就不变。这天下是大清的！
秋 瑾 你错了，你正是被这种封建思想所囚，大清的天下是大家的，你、我都是大
中华的主人。
阿 义 真当不怕死？今儿我就送你归西。
阿 Q 老总万万不可，监牢里面出了错，你也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了，明天我们见
阎罗，您又何必结下这个生死仇？
阿 义 （停住手）说的也是，听着，现在开始给我闭嘴，否则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典狱长上，招呼阿义过去。
典狱长 刚才探子来报，抄翻了他老巢，都没有得到可靠的情报。要是没有可靠的证
据，这夏瑜还得无罪释放。
阿 义 这哪成，邱三都拿了我们二十两银子，我们不杀他个革命党人，这明摆着亏
本！
典狱长 你有何高见？
阿 义 这个贱骨头，我看着最不眼顺，还说我可怜，你说天下哪有这样的人？我倒
有个主意，今天刚关进一个人，说是革命党又是纵火犯，我看这人实成，如果有了他指认，他哪怕有千张嘴也脱不了身。
典狱长 这个主意妙，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功劳！
【典狱长下，阿义招来阿Q
阿 义 阿Q，你是个明白人，现在有个机会，你可以将功补过，活着走出着死囚
牢。
阿 Q 谢谢老总抬爱，阿Q当誓死效劳。
阿 义 这话中听。（拉他出来）那贱骨头命还挺硬，目前还没有充分的证据给他定
性。只要你在指认书上签下你的大名，他的罪行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阿 Q 这可是伤天害理的事情。
阿 义 难道你不想保命？
阿 Q 保命想是保命，这不是让我阿Q落石下井。
阿 义 干不干由你，你的命就掌握在你手中。
阿 Q 容我想想厘清，多谢您的大恩情！
阿 义 明天庭审，你务必指认，错过这茬，引火上身。
阿 Q 小的明白。
【阿义下。
秋 瑾 这位老哥，多谢刚才暗中保护我。
阿 Q 不要乱说，我可和你没有瓜葛。
秋 瑾 我看得出来，你还有一点良知。若是我们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发展你成为同
志。
阿 Q 我看不必了，我要是这次能活着出去，我就安安心心地做一个老百姓，不在
胡闹，搞什么革命。
秋 瑾 你是说你能活着出去？
阿 Q （惊慌）我是说假如，不是真的能活着出去。
秋 瑾 那就假如吧。假如你活着出去，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阿 Q 没有的事，我们（挠头）不是同年同月生，但是同年同日死。
秋 瑾 那是结拜时的誓词，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阿 Q 对对对，不求，但求。但我真不想你死。
秋 瑾 我已经投身革命，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家中老母年纪渐大，我又没有兄
弟姐妹照料她老人家。我在东瀛钱庄存有一百两银两，要是你能活着出去，拿出五十两给我老母养老送终，剩下的五十两，老哥你留着做个小本买卖，安安稳稳当百姓。
阿 Q 你不要再说了，我的心里很难过，你还有老母健在，我阿Q没爹没娘，从小
孤儿一个。秋姑娘，你是一个大忠大孝的女豪杰。阿Q临死前遇到你真是三生有幸。
秋 瑾 快别这么说，时间不早了，希望明天好运站在我们这边。
第三场
【审讯室。
典狱长 阿Q，听阿义说，你有重要供词？
阿 Q 他是这么说过。
阿 义 你说的。快招供。（走近阿Q）我已经给你打点好了，只要再指认书上签字
画押，就可以保你一命。
【阿义拿出一张指认书，让阿Q签字。
阿 Q 我……我……不认得字，也不会签名。
典狱长 那么，就便宜你，画一个圆圈。
【阿义把纸递给阿Q，阿Q画了几次，都不是很圆。阿义夺过指认书。
阿 义 好，罪状成立！恭喜你阿Q，你指认革命党头目立了大功，你无罪了！（阿
义把指认书递给典狱长）
阿 Q 慢着。
阿 义 怎么了？
阿 Q 我画的圈画得不圆，我要拿回来改一改。
阿 义 画得不圆不要紧，能证明同伙就行。
阿 Q 不，我一定要拿回来，因为这是我的签名。
阿 义 行行行，一定是个强迫症，重新画一个，不要再折腾。
阿 Q （接过指认书，当众慢慢地撕了）这是我的签名，我不能让我的名字不清不
白。
阿 义 阿Q，你疯了！撕了这张纸，你要杀头的！
阿 Q 杀头，呵呵，杀头不过是肩膀上碗大的一个疤。我虽然卑贱，但绝不做陷害
人的勾当。十八年后，我阿Q依然是条好汉！
【定格，音乐响起。
【剧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