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湘东王萧宝晊爱好文学,东昏侯萧宝卷死后,萧宝晊以为望大家都会拥护自己,在那儿坐等即位。但是,到王珍国把萧宝卷的首级送给萧衍,萧衍任命萧宝晊为太常时,他心中开始不安了。
果然,萧衍在接受梁公的任命后,便声称萧宝晊谋反,把萧宝晊以及萧宝览、萧宝宏一起杀掉了。接着,又杀掉了邵陵王萧宝攸(明帝萧鸾第九子)、晋煕王萧宝嵩(萧鸾第十子)、桂阳王萧宝贞(萧鸾十一子)。
萧衍把萧宝卷的余妃纳入后宫,范云加以劝说,但是萧衍听不进去。范云又拉着侍中王茂一同入见萧衍,范云说:“过去沛公刘邦进入关中,不亲近女色,这正是范增敬畏其志向远大之处。如今明公您刚平定建康,海内对您的名声非常景仰,您为何要重蹈乱亡的覆辙,被女色带累自己呢!”
王茂也下拜说:“范云说的极是,您一定要以天下为念,不该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
萧衍听了,默然无语。于是,范云就趁机请求萧衍把余氏赏赐给王茂。萧衍认为他的考虑非常明智,思虑再三就同意了,并分别赏赐范云、王茂二人各一百万钱。
萧衍准备杀害南齐诸王时,对于诸王的监视看管措施还不是太严密。鄱阳王萧宝夤(萧鸾第六子)家中的阉人名叫颜文智的,和左右心腹麻拱密谋,两人在夜间挖开墙壁,把萧宝夤救出来,又在长江岸边准备了一只小船。
萧宝夤穿着黑布短衣,腰里系着一千多钱,偷偷地跑到江边。他穿着草鞋步行,两只脚全都磨破了。
天亮之后,看管的人发现萧宝夤不见了,就去追赶,萧宝夤装作是钓鱼人,与追赶者一起在江中并舟而行了十多里,追赶者都没有对他产生怀疑。
等到追赶的人离开之后,萧宝夤就在西边靠岸,投奔到百姓华文荣家中。华文荣与族人华天龙、华惠连丢弃家业,带着萧宝夤连夜逃进山沟里。他们租了一匹毛驴,让萧宝夤骑着,昼伏夜行,来到了寿阳的东城。
驻守在这里的北魏戍主杜元伦急忙把情况报告了北魏扬州刺史、任城王元澄,元澄用车马侍卫迎接萧宝夤。当时,萧宝夤年纪十六岁,由于长途跋涉、面容憔悴,见到的人还以为他是被掠卖来的人口。
元澄以招待客人的礼节对待萧宝夤,萧宝夤向元澄请求为皇帝守丧而穿的生麻布制的丧服,元澄派人对萧宝夤说明了当时的情势以及彼此的处境,最后只给了他为兄长守丧而穿的熟麻布制的丧服。
元澄率领手下的官吏们亲赴萧宝夤的住处去吊丧,萧宝夤的一举一动,表现得与君父之丧完全一样。寿阳有许多曾受过南齐旧恩的故人,都来萧宝夤处吊唁,唯独不见夏侯一姓前来,这是由于夏侯详跟从了梁王萧衍的缘故。
南齐和帝萧宝融打算东归京都建康,他任命萧憺为都督荆、湘等六州诸军事及荆州刺史。荆州经过战争之后,公私两方在财用方面都非常空乏,萧憺励精图治、广开屯田、省免劳役,抚慰有家人当兵阵亡了的人家,供应接济他们。
他自知年轻而居于重任,所以特别用心,对手下的官吏们说:“政事如果没有办好,大家都应该共同努力。我现在开诚布公于你们,希望你们也不要有所隐瞒。”
于是,人人都心情舒畅,办事效率大增,民众如有诉讼者站在一旁等待处理,很快就可以做出决定,官署中没有积压的事情。因此,荆州人民非常高兴。
齐和帝萧宝融到达姑孰后,下诏令禅让皇位于梁。宣德太后也发出诏令,派王亮等人奉送皇帝印玺到梁宫。梁王萧衍于南郊即位登基,是为梁武帝,他大赦天下,追赠其兄萧懿为丞相,封为长沙王,并重新安葬了他。
萧衍追尊自己的父亲、母亲为皇帝、皇后,文武功臣夏侯详等十五人为公、侯,大封诸弟为王,王亮为尚书令,沈约为尚书仆射,范云为散骑常侍、吏部尚书。
当时,萧衍想以南海郡为巴陵国,迁和帝萧宝融去居住,可是,沈约却对萧衍说:“古今不同,当年魏武帝曾经说过:‘不可以慕虚名而受实祸。’”
萧衍听了点头同意,于是就派亲信郑伯禽到了姑孰,把生金子给了萧宝融,让他吞下去。萧宝融说:“我死不须用金子,有醇酒就足够了。”于是,就给他饮酒,喝得烂醉,郑伯禽上前将其杀死。
萧宝融死后,萧衍对外宣称其暴病而亡,又按照皇帝的规格举行了葬礼,将他葬在恭安陵。
萧衍封改谢沐县公萧宝义(萧鸾长子)为巴陵王,让他奉祀南齐祖先。萧宝义幼有残疾,是个哑巴,所以才得以保全自己。
梁武帝萧衍非常节俭,身上穿的是洗过的旧衣服,平时的用膳只是菜蔬之类。每次任命高级官员,他挑选的都是那些廉正公平的人,把他们召到面前,勉励他们,因此官吏们无不致力于廉政勤勉,梁朝的统治状况得到显著改善。
南齐萧宝卷的宠臣孙文明等人,虽然被赦免,但是仍然感到不安,在夜间带领同伙几百人,借运芦苇火把之机,把兵器藏在柴中,乘机进入南、北掖门,暴动作乱,放火烧了神虎门、总章观,闯入卫尉府,杀了张弘策。
前军司马吕僧珍在殿内当值,以卫兵抵抗他们,但是无法将他们击退。这时,萧衍身穿戎服来到前殿,说道:“反贼们乘夜间而来,是因为他们的人数少,天亮了就会逃跑的。”
他命令击响五鼓,即东方青鼓、南方赤鼓、西方白鼓、北方黑鼓、中央黄鼓。,鼓声一响,领军将军王茂、骁骑将军张惠绍知道天子有难,即刻带兵前来解救,贼盗们纷纷逃散,经过搜捕,全部杀掉了他们。
江州刺史陈伯之目不识丁,收到文件和诉讼,只会核批画押,有事情的时候,都是通过典签口头来传达,所以予夺大权实际上完全掌握在典签手中。邓缮、戴永忠过去有恩于陈伯之,陈伯之就委任邓缮为别驾,戴永忠为记室参军。
河南人褚緭居住在建康,他向来品行不端,所以仕途很不得志,他就频繁地去拜访尚书范云,但是范云不理会他。
因此,褚緭很生气,私下里对自己的亲信说:“自从建武年间以来,身处草泽的低贱家族都变成了贵人,而我却因何罪而被弃之不用呢!如今天下草创,饥荒不停,所以再次发生大乱也未可知。陈伯之拥有强大的兵权,坐镇江州,而他又不是皇上的旧臣,所以有自疑的心理。如今,我们就去投奔陈伯之,以便行事,假若事情不能成功,就去投靠北魏,也不失能做个河南郡守。”
于是,褚緭就去投靠了陈伯之,陈伯之对他极为器重。陈伯之又委任同乡朱龙符为长流参军,于是褚緭和朱龙符两人一起趁着陈伯之愚昧不明,肆意妄为,恶行不断。
萧衍知道了情况,让陈虎牙私下里告诫陈伯之,又派人取代邓缮而为别驾,陈伯之既不听告诫,也不执行撤换掉邓缮的命令,还上表说:“朱龙符骁勇不凡,邓缮成绩突出,朝廷所派来的别驾,特请任为治中。”
邓缮日夜游说陈伯之,说:“朝廷中库藏空竭,也没有兵器,三个仓中都没有米了,东边一带又饥荒流行,这是万世难遇的良机呀,机不可失!”
褚緭和戴永忠也一同赞成邓缮的意见,陈伯之对邓缮说:“现在我就为你的事再次启奏朝廷,如果还是不行的话,就与你一同谋反。”
萧衍敕令陈伯之把邓缮安置在州内的一个郡中,于是陈伯之就召集州府幕僚,对他们说:“今奉齐建安王萧宝夤的命令,他率领长江之北的十万义兵,已经到了六合,让我们见到使者之后,动用江州现有的力量,迅速运粮前往。我承受过明帝的厚恩,誓死相报!”
然后就下令戒严,让褚緭伪造萧宝夤的书信,以便出示给幕僚们看,并且在厅堂前设坛,歃血为盟。
褚緭对陈伯之说:“如今发动大事,应该争取民心,长史程元冲不得人心,而王观是王僧虔的孙子,人品不坏,可以召他为长史代替程元冲。”
陈伯之听从了褚緭的建议,但王观没有应召前来。程元冲坐在家中丢掉了官职,气愤不已,就纠合数百人,乘陈伯之没有防备之际,突然攻打厅堂前,陈伯之亲自出来格斗,程元冲力不能胜,逃入庐山。
陈伯之秘密地派人送信给儿子陈虎牙,兄弟们一起逃奔到了盱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