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为了报恩,在太晨宫里做起了小宫娥,可惜不仅找不着机会还上救命之恩,反而被织越扔进锁妖塔,闯了祸,欠了更大的恩情。
稀里糊涂,该就是形容当年的她了吧?因文昌教她练的驻颜术,她的容貌这几万年少有变化,她亦时常忘了,自己竟已渐入古稀之年。
可今日见了织越眼角泛皱,鬓发略白的模样,才真真叫她感受到,十几万年的时光已流走了。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洗梧宫外。
还是一样的道,还是一样的墙,仿若静止于当年那日般。
她因咬了素锦而被摔伤,又亲眼看着那对趾高气昂的主仆被吓得跪地求饶。那一刻,她确确实实为着自己有幸被如此呵护而满足。
“奶奶,这可是天君所居?”
踏至门前,文初抬头相望,高高匾额上写着的三个大字,“洗梧宫。”
“我的姑姑,也就是上任青丘女君,她在这儿住过。”
凤九提裙步上台阶,才要推门而入,里头就出来了几位宫娥,见了她,微有疑惑地朝她行礼,“奴婢资历尚浅,不知该如何称呼?”
“青丘女君,白凤九。”
“……青丘女君?”
宫娥门们低喃着,进而退开一条道来,“天君曾吩咐过,此地若非至亲,闲人不可入,既是青丘上宾,奴婢们为您引路。”
落叶常在,十分空寂,里头的景致未有甚变化,少的不过是当年的人和事。
她在青丘又何尝不是如此感受?纵使十里桃林不败,她的父辈,丈夫,儿子,皆都离去了。
起初她太过害怕每日独自守着东荒的日子,一度萎靡不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出去,迷谷怎么劝她也不听,直到……
她听到了文初的哭声,尚才不过百岁的孩子,在洞里头嚎嚎大哭,任迷谷等人成日哄也没用。
她最终还是迈出了房门,静静地抱起孩子,也不想说话,或是搭理谁,不过看着他瞧了又瞧,直到他看着自己笑了起来。
那一刹,她终于醒悟,她不再是青丘受众人宠爱的小帝姬,伤心犯错有四叔折颜姑姑一群人哄着,也再没有了文昌和文昭的陪伴,她是青丘女君,守护东荒的责任,只能由她一个人来扛,包括,照顾好文初。
“方才听人说你来了,我还不信,以为旁人诈我,居然还真来了!”
说这话的,是成玉,年华渐老,却依旧男装执扇,一派悠然自得。
“文初,这是成玉元君,还不快行礼?”
“这就是小少君?长得可真嫩诶!”
成玉见他有模有样地行礼,随即蹲了下来,唤了他一声,“我和你奶奶老相识了,你以后若来天宫玩,就来找我,晓得不?”
“文初谢过成玉元君奶奶。”
听他这一称呼,成玉难得愁眉笑了笑,起了身,摇头感叹,“老咯,都被人喊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