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团结主要集中体现在‘家族’或‘宗族’的组织形式中,与外界以为的中国人就是一盘散沙形成鲜明的对比,在此我提出解决中国人不团结的方法就是‘个人-家族-宗族-民族’这一个顺序”。
孙中山在《三民主义》的民族主义篇提到了一个解决华人不团结的方法,概括而言就是“宗族-民族”的方案。在辛亥革命中,具体的表现就是“暴力排满”,将满洲权贵作为整个汉族以及中国境内被迫的其他民族的共同敌人。
汉历4592年(1894),孙中山创立“兴中会”,提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合众政府”的口号。他的邻居兼革命同志陆浩东创造的青天白日旗就是“以汉为本”的天下观,阐释了“惊醒黄魂,光复汉族,天下一体”的意义。
可以说,“暴力排满”为革命方针,是以民族主义感动上流社会,以复仇主义感动下流社会,极大地团结了华人各个阶层的利益。到了满清后期,各种起义、发展党员、渗透新军等革命党活动都已经成为了公开的秘密。
同时“排满主义”,也是极大缓解了汉人的内耗,18世纪中后业,发生在华南的土客械斗、太平天国运动,西南、中原一带的各种民变,主要的交战双方大部分都是汉族的底层人们与权贵武装的血腥厮杀。
汉人力量的动态内耗,也是满洲殖民统治者乐见其成的事情。曾国藩的湘军在击败太平天国的战争中,杀得同为汉人的同胞令人发指,但也的确得到了清廷的相对信任。
哪怕慈禧“防汉甚于防洋”,后期也不得不重用曾国藩、李鸿章、张之洞这些汉人地方军阀。而湘军、淮军这些以宗族、地域凝聚而成的汉人军队,是可以放肆到慈禧逃去西安吃烧饼时,他们直接选择“东南互保”,不鸟朝廷。
从19世纪中叶到孙中山革命党建立发展的期间,汉人从内部厮杀到逐渐团结在孙中山领导的中国革命同盟会周边,“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的十六字纲领也成为了孙中山最强力的“统一战线”。
“统一战线”可以说是孙中山留给国共两党最具智慧的政治遗产,南京国民政府用这个指导方针基本收拾了北洋遗留的大大小小军阀,而中共用这个指导方针最终硬是把国民党赶到了台湾。
其实这个政治遗产按照孙中山的计划是要解决国内分裂割据,并且团结汉人各阶层来实现他所提出的三民主义,如果不是他走得早,能够把国共两党都团结一起的大佬,是能够开创把四万万人的文明撒遍全球的进程的。
毕竟孙中山是一个有着全球视野的“天下大同”观的坚定民族主义者,同时孙提出的民权、民生又是从制度和经济上极力避免民族内部的消耗。作为流亡欧美、南洋、日本等大半个地球的革命先行者,他的认知广泛而深刻。
在民权一篇中,他提到人民与政府的关系是“纳税公民”与“服务者”的关系,他作了一个非常通俗易懂的例子,社会是一辆车,服务者是司机,纳税公民是乘客,服务者有能力开车,而纳税者是有权利要求服务者的。
从这里就能很容易理解,在孙的眼里,纳税公民是老板,公务员是打工仔,公民是有权利要求公务员做事对他们负责的,真正做到“权、能”分离,才能更好避免民族内部的消耗。
制度的设计离不开物质的支撑,也就是常说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大力发展民生、解放生产力,也是孙能够容纳中共,达成国共合作的共同思想纲领内容,这是从根源上解决民族内部冲突的问题。
时间过了一百多年后,孙对于华人尤其是海外华人团结的指导还有没有参考的意义价值呢?毫无疑问是有的,而且是非常有必要重拾孙在阐述华人团结的种种方法以及信心。
我们回顾一下孙团结海外华人的根本方法也无非是三个因素:文化上同文同种,特别是宣扬“排满”的正义性;经济上遵守着“同胞出钱,同志出命”的契约协议;政治上推翻满清统治,给予海外华人以丰厚的政治回报。
而这三条其实放在国内也同样适用,孙给国内的汉人权贵提供了一种阶级上升的选择性,那就是清廷的“皇族内阁”在堵死了上升通道后,就只有推翻它们,重起炉灶,这也是为什么辛亥革命能快速成功的原因。
那对现在的国内外华人,能够团结起来的共同诉求是什么呢?我们留意一下就能发现,但凡涉及到财产、教育这两大方面的社会问题,华人群体的关注度和参与度总是最高的。
马来西亚华人数十年如一日的“华语教学运动”的抗争、美国华人“反亚裔细分法案”的游行示威,是呈现了不同阶层、不同证件的华人群体共同参与的事件,当中更不乏以宗族为纽带的华人组织成员。
目前在海外,除了中国大陆政府为官方牵头的组织外,最团结的华人组织基本都是以宗族为纽带的,沿海地区的广府、闽南、客家、潮汕、温州等各种同乡会、商会、公会,例如“纽约福建同乡会、法国青田同乡会”。
然而团结归团结,普遍还只是局限于自己小小的同乡会,例如海外的“福清帮”对同胞的坑蒙拐骗往往是最狠的,没有将宗族利益扩大到整个民族利益面,那“以华制华”就永远是异族最喜欢的管制手段。
“以华制华”能成功的根本原因是:对内压榨比对外扩张带来收益比更高。设想一下,但凡对外扩张比对内压榨的收益更高、成本更低时,整个民族都将处于空前的团结而一致对外。
作为全球华人最大公约数的孙中山,他是乐见其成的。后面将出第二部分,如何让“对内压榨转换成对外扩张”,为实现华人的团结提供可落地可执行的方法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