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孙们对五姑娘的印象很少,若不是我提起,大家估计忘记了我还有这么一个女儿吧!
五姑娘是我与现在老伴的感情结晶,我生他那会儿是40岁,老伴是55岁,我俩算是老来得女,因为那些年我们当地的计划生育管得紧,我俩便偷偷跑到老伴的家乡生下了她,当时我们是不能领她回来养育的,只能寄养在老伴的兄弟那里,我们这么做也实属无奈,因为我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孩子,倘若把她留在身边,老伴可能就会被拉去结扎。
说起来,我跟老伴他们家也甚有姻缘,老伴是哥,娶了我,老伴的亲弟弟娶了我的亲妹妹,我与老伴结识,是经我妹妹介绍的,妹妹一生波折,先后嫁了几个男人,不知识是她克夫还是那些妹夫短命,都相继去世了,只留着她们母女两人在这世上苟活,可幸的是遇见老伴的弟弟,他待她们也算好,这让我放心了许多,毕竟五姑娘与他们是同一个户口,这让我少了很多焦虑。只可惜妹妹前两年已经不在人世,我觉得我对她的歉疚太多,事已至此,已无法弥补的了。
孩孙们对五姑娘的记忆可能永远停留在那年春节了吧!
那年准备春节了,我们老两口想着这孩子也十六七岁了,从来没有来过我们生活的地方看看,索性我们就邀妹妹带着孩子过来走走,一来我们可以看看孩子,二来可以让这边的孩子们看看,他们还有这么一个远在他乡生活的姐妹,她们来了,三个人,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侄女(妹妹的女儿,比五姑娘大10岁),当然一个便是五姑娘了。五姑娘尊称我妹与妹夫为妈、爸,管我们也叫爸妈。
五姑娘来到我们身边,我们很是欣喜,平时总爱跟她搭话,但孩子不爱搭理我们,后来妹妹给我说,她早已不读书了,现在跟着她们原来的同学正谈着恋爱,分分合合的,妹妹说的话不听,她姐姐(妹妹的女儿)说的也就是表面答应,背地里该干嘛还干嘛。
我找她谈心,当要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行为的时候,她总会不耐烦地吼道:你们只是把我生了,你们有管过我吗?你们能管得到吗?我现在这样,不是你们害的吗?
从她嘴里倒出的这些话让我一度哽咽,坐着竟说不出话来。
孩子小时候,我们始终放心不下,每一年,我们都会抽出时间去看看孩子,每次回去,总觉得她长大许多,平日里,若不是缺钱,她是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我们的。这些年过来,我对她的思念从没有减少,我总担心她过得不好,总担心她会被人拐骗,她跟姐姐的关系是否还好?她们会不会也吵架?我可怜的五姑娘,妈妈始终没能给你任何的爱,我这辈子亏欠你的太多太多,这些话,当我在见到你的时候,哪怕哭着也是说不出口的,我啊,也就心里念叨念叨,你不要怪我,也不要恨我,现在我可能病重了,不知与你还能不能再相见。
我知道,那些年的无奈,铸造了今日的错误,倘若当时我们再勇敢一些,再坚强一些,再坦然一些,坚持把五姑娘带到身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可能吧,我这辈子的笑容总量里有大部分都是五姑娘送的,她可以陪我到田间地坎干活,跟我到集市卖菜,给我吃她烧的饭菜,也或许,送我到医院的就是五姑娘了。
因为不能相见,所以思念不断。突然,好想我的孩子,我的五姑娘……
―-节选自溱文字《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