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四小时

        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让脑子一片空白。走出来随便看看外面的景和人,晒晒阳光,吸吸新鲜的空气,吹吹凉风,说不定还能淋到雨。动起来,也是为了舒经活血,有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老人一样虚弱,却也像老人一样悠闲。校园里有树、花、湖、桥,还有鸟类栖息,简直就像公园。在湖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凝神细视湖中的鱼,自由自在游来游去。虽说是阴天,但是由于穿了一件外套而感到燥热,不敢随意脱掉以防感冒。湖水其实比看上去还要深,有时以为只达腰部,下水却能淹翻整个人。昨夜被蚊虫叮咬,手上仍留有一抹嫣红,木桥上的黑色斑点,是雨的痕迹。果然看见了,划来划去的水虫,伸着长长的四肢在水上如同溜冰一样。蝴蝶偏偏飞向岩石,花瓣不知何时飘落水中。湖中小鱼多过大鱼,小鱼是成群的,大鱼则是独来独往,红、白、黄、黑,就差绿色的了。山腰上的路,被丛生的灌木掩盖了,绿色的藤蔓则覆盖了山的四周,只露出难以攀爬的岩石。有一条铺砌整齐的阶梯,通向被人遗忘的红房子,天空打起了雨滴噼啪,空气中传来虫子噗噗振翅的声音,一条大鱼蹿出水面又潜入水中,搅得湖水哗啦作响。一条水渠从半山腰上通入湖中,我沿着水渠逆地势攀爬,踩在软软的泥土上,土中的蛐蛐被惊动停止了歌唱,我屏息伫立,于是它又开始了歌唱,我走动,它又不唱了,从四周飘来其他蛐蛐的歌声,我不太确定,它是不是被我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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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到了山腰,未至山顶,这里是被人工推平的,有一条平静的人工渠,宽约七米,在建筑周围延伸,宛如护城河。水面平静,在微风中波光粼粼。水底积了厚厚的淤泥,枯叶七零八落的躺在上面,犹如一具具尸体。这里水虫更多,它们只需要前后摆动四肢,身体就会像小船一样在水面上滑行,他们的四肢是呈舒张状态的,看起来快活极了。一颗圆形的柳树独立渠边,我佝偻着身形穿过一颗矮矮的野桃树下,树上已经结了圆圆的青黄的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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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书馆的周边是一条红红的水泥路,怎么看都觉得美。一个穿红色体恤,戴黑框眼镜,背着书包的留着齐肩短发的女孩,一只手支撑下巴,一首拿着手机,坐在路边,似乎在享受这独有的宁静。沿着这条红色的路,来到校园公交常跑的那条路上,路的右边是我们学校独有的后山,整个大学城,就这里的山最大,我们是大山里的学生。从山头到山腰,树林茂密,林中溪水哗啦啦的响,这是夏天独有的。走到环校路上,步伐不自觉的加快了,有一种上课时候的紧迫感。一颗颗银杏树,稀稀疏疏地站在图书馆背后的草坪里,马克思雕像独占方形草坪的一角,在那些没有树提供阴凉的地方,幸运草获得了它们的幸运,叶长得茂盛,花开得灿烂,洋溢着笑脸。路灯杆的中央,贴着铁皮标识,上面印有一个大写的P字母,示意顺向停车。在路和山之间,另有一块草坪,里面有小红枫之类的矮小树木,四五个女生在水泥板铺的路上谈笑。山泉稀里哗啦,井盖下的水声也附和着,水是亚热带地区夏季的一个主要特征。我浑然不知自己在路上走了几个小时,也懒得去算,我确实好久没有出来了,就算走上一天又有什么呢,山脚的竹子似乎永远也长不高,灰色的表皮散发一种濒死的气息,叶子也上一撮下一撮的,像个秃头的中年人,它们的养分不知道被谁带走了。山体上一部分剥落了,露出黄色的泥土和石头,我追着一直色彩斑斓的蝴蝶,可它飞进了阴暗的林中,我未踏足追赶。飞机在天空中沉闷地叫着,声音拉得老长。这个季节似乎蝴蝶特别多,我已经看见了三只白的,女孩好像很喜欢轻飘飘的蝴蝶,用手去够,男孩在她身边自顾自地说着什么wifi之类的,鸟儿什么也不管,发了情似的用力嘶鸣,有一簇小花,在树根下静静地生长,一路上幼竹胡乱地从地下冒出来,看起来有些心烦。红黄白的蝴蝶在离地三十厘米左右的高度环绕着飞,一只紫色的小蝶在路上独自飞飞停停。山水躲在茂密的藤蔓后面,发出可怕的呐喊,令人心惊,走近去看,从底部流出,汇入圆形的地下水道,我也可以通过这个管道,随着水流,飘向未知的地方,或许能找到另一种活下去的方式,只是……  小黄蜂掠过我的头发,滑翔而去,长尾黄嘴乌头斑纹的鸟儿在路边水泥围栏上一蹦一跳,再看时,已消失不见。通向后山的路,被铁杆和几条木枝拦住。传来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抬头看时,车门已经关上,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缓缓徐行。行走已经有些疲累,是时候回去了。我加快了脚步,这时太阳于我而言犹如针刺,想必轿车里的司机和我一样明白这种感觉,他打开车窗斜放座椅,脱掉清冷早晨穿出来的外套,急忙打开空调斜躺,不时扯一下体恤的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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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后,有人在碧绿湖边的红色木桥上走着。红色是我们学校的主色调。水面鼓起一条浪,估计是条大鱼游过吧。几个老人盯着湖水出神,直到他们走近我才发现他们是老人,把手搭在桥上,不到一秒就有蚂蚁爬上来。红色蜻蜓在眼睛下方湖水上空停留了不到一秒就飞走了,他们震动着的同样红色的翅膀似乎虚化了。鱼儿把嘴探出水面,形成一个个扩散开来的圆。有一些和黑色湖底同样呈黑色的小鱼,快乐的左右摆动着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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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意识到,湖是我们学校的主体之一,有了湖便有了鱼、亭子和桥,以及周边的柳树,还有在这些风景中徘徊的人。草坪里石板路上的方形路灯有些复古,一些水泥糊的石墙也有陈旧的味道,它们应该是一些精于设计的老工匠打造的吧。我蹲在墙体上,微风迎面吹来,我在树荫的庇护下很是得意,青蛙似乎察觉了我的所在,便停止了聒噪,许久都没有出声。墙上略呈圆形的水泥纹路像无数条蛇一样,弯来弯去,互相推搡,草丛里孤零零的躲着一个照明灯。石头上,一对情侣亲昵的坐在一起,隔着湖的另一边,一个女孩裙下的鞋子哒哒的拍打着路面。路上的树影如同斑马身上的条纹,在眼前一闪一闪。不知谁摘采的白色花儿,被丢弃在石椅脚下,我不想再拾起,因为我定会再度遗弃它。我躲在阴凉里不敢出去,定会推迟回程,说不定得多花上一两个小时。凉亭里的男女成对坐着,有说有笑,似乎在开心地学什么语言,走近听着,原来是在练习英语轻音的发声,我走在阳光下吹着风,又别是一般滋味。路边的阴影下,随时有随意坐下的学生,这是很令人惬意的景象,人们就这样凭着感觉行动。路的一边被涂着黑色油漆的铁皮围着,里面有不为人知的景象。回程路上,我不得不沿着图书馆庞大的身躯下行走,以躲过烈日。选择一处坐下歇息,马克思雕像在沉思。图书馆的高楼层里,传来人声,估计是在讲学什么内容。路面上各种虫子在游走,蚂蚁为数最多,它们很懂得使用团体的力量。一阵乌云遮蔽了头上的大片天空,我站起来,急速抖落身上的蚂蚁,然而却又不紧不慢的走起来,又想信步游弋。黑色天空估计又要下一场泛滥的雨了,然后在路上留下斑驳的痕迹,给山林带来新鲜浓稠的绿。在教学楼下一个女孩站着喝水,我也舔了舔自己的嘴巴。下了阶梯,有一个近乎干涸的小塘。在洋槐树的浓绿下,满是枯死的残枝。走过当初摄影课的拍摄实践地,无心再拍,觉得这里并不适合拍照。翘起来的巨大铁水管,被厚厚的黑色橡皮膜包裹起来,铁丝扎紧了边缘。来到食堂,买了一杯米酒圆子,贪婪吮吸起来,觉得午后的生命得到了升华,又喝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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