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见听到了Peggy March的I will follow him,一首老歌,听过了她15岁的声音,再看过了她60多岁的献唱,同一首歌曲,同样的味道,同样的包含爱意。
是什么让我去翻一首六七十年代的老歌,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这种事情会让我心中舒坦。历史感给人的感觉就像陈慧娴退出歌坛时的千千阙歌,芳华绝代,透过模糊的视频。
小时候总觉得,过去的时代落后,有一种让人想躲避的落后气息,直到一个人在书房有一天看着父亲年轻时的照片发呆,留到后脑勺的头发,和费翔的发型大致是同款,也不记得穿着的是衬衫还是T恤。第一次见到那样的父亲,可惜平日也无法通过父亲的言语了解更多,只是他笑起来眼神的光还有着年轻时照片里的神采,仿佛第一次开始对这个男人有了真实的了解。
历史感就像走过老家的老屋,老的只剩下一块长满草的土地和一面墙,尽管父亲不说,但每次站在那上面,眼里尽是沉默,仿佛他的思绪走在了另一个地方,在一幢旧屋间徘徊,在爷爷的堂前屋后,在奶奶的眼里,尽管我什么都没见过,心中竟涌起了一股怀念。回忆好像是可以遗传的。
我不喜欢这个时代,不喜欢现代化的大城市,我喜欢西区俱乐部电影院的木椅子,喜欢八楼生锈的栏杆,喜欢铺满煤渣的操场和木板制的篮球架,画着黄线的篮球场。我不喜欢看着明天,我想了解十年前,二十年前,三十年前,时间再往前我或许也承载不了了。
小时候有一次母亲问我,剪的短发好不好看,长期以来的记忆里,母亲就是短发。旧照片里,母亲却是一个长发及腰身姿绰约的女子,像一个旧时贵族的公主,认识我之前连做饭都不会。我大概对这个女人的强大还没有认识的足够深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很怀念韶钢厂浑浊的空气,伸手一摸全是灰的栏杆,校道两旁的紫荆树,忘记了名字的文具店,还有那个,给了我童年至少年时期无数本杂志的报亭。几年前经过报亭,母亲告诉我那儿关张了,没再开过,再也没见过那个笑嘻嘻眯着眼跟我说话的阿姨,心中有一瞬间的失落,但那时候还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类型的悲伤,只是缄默再也没问母亲更多。
人生大概还有很多细节遗失在了不知名的角落,有生之年,想去父亲母亲认识的地方看看,听听他们认识的故事,如果可以穿越,甚至想参加我的满月酒,看看坐月子的母亲和她怀里的我。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什么共同的最大的遗憾,大概就是并不能一出生就能记得眼睛里见到的一切吧。一向在父母面前沉默的我也从未开口问过那些像旧照片一样泛着青黄的故事。当初看电影乘风破浪的时候,我也在想,父母当年是否也过着这样的生活,我是不是也可以,看着八十年代的夕阳唱着小曲儿,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现在大概只能从叔叔们的口中听说他们年轻时和我父母的故事。
每当念此,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