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读《红楼》| 第四回 薄命女偏逢薄命郎 葫芦僧乱判葫芦案(上)

议标题

薄命女说的是第一回甄士隐家被拐的小女儿英莲,薄命郎说的是原本要从拐子手里把英莲赎回来好好待她的冯渊。


葫芦僧指的是第一回甄士隐家隔壁葫芦庙里的一个小沙弥,现在还俗到应天府里当了个小差,遇到了拖贾政的关系复职应天府的贾雨村。葫芦案指的是,拐子原本把英莲卖给了冯渊,结果卖给冯渊后又转手卖给了呆霸王薛蟠。冯渊上门讨说法,被薛蟠家的佣人殴打致死,冯家遂到衙门来告薛蟠。葫芦案谐音“糊涂案”。


生如死灰李宫裁

所以本回的内容较上回来说略简单,一个标题就概况了整回的内容。不过本回再开始介绍“葫芦案”之前,又粗写几笔带出了李执。


慢慢的,随着一回一回的深入阅读,《红楼梦》里的一个个人物就具体浮现出来了,很多人一开始读《红楼梦》会觉得人物太多,关系太乱,根本记不住。我一开始读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困扰,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于是我就手绘了一个《红楼梦》人物关系图。一回回的读,然后一个人物一个人物的添加进去。等到之后再读到有他/她出现的时候回头看看人物关系图,便知道他/她是谁了。

多次读《红楼梦》之后便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而是在脑海里一点点填充这个人物的音容笑貌和性格特点。以后再提到这个人的时候,只说个姓名,便仿佛这个人就真实的站在眼前,和自己对话谈天一般。


李执,字宫裁,是荣国府贾母的长孙贾珠的妻子,是贾政和王夫人的大儿媳妇,是贾宝玉的大嫂。贾珠早亡,只留了一个儿子,名叫贾兰。李执也是出身名门贵族金陵名宦李守中之女,李守中曾为国子监祭酒,此为古代中央政府官职之一,相当于现在的清华北大等最高学府校长、中央党校校长一类的职位,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就做过国子监祭酒一职,李守中的地位可见不一般。

但即便身为最高学府负责人,却很讽刺的信奉“女子无才便有德”,生了李执之后,“便不十分令其读书,只不过将些《女四书》、《列女传》、《贤媛集》等三四种书,使他认得几个字,记得前朝这几个贤女便罢了,却只以纺绩井臼为要”。听听这几本书的名字就知道无非就是写的几个贤良淑德、以夫家为主的女性角色,还赶不上林黛玉之父林如海的教女方式。


也正因为李执从小得到的是这样的家庭教育,嫁到贾府来,夫君贾珠去世之后,她年轻丧偶,但并未改嫁(崇尚女性贞节的那个年代,改嫁何其难,更何况是嫁到名门贵族的贾家),也完全没有任何的花边新闻,不像王熙凤还和小叔子贾蓉、侄子贾瑞之间有些闲话。

居家处膏粱锦绣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一概无见无闻,唯知侍亲养子,外则陪侍小姑等针黹诵读而已”。李执大概是《红楼梦》里唯一一个的没有一丝男女之情的女人了吧,连之后的带发修行的妙玉还对宝玉有些许好感,年纪轻轻的李执却如“槁木死灰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侍亲子。

大概正是因为这种心无杂念,高鹗续写后40回时才给了李执较其他姐妹来说相对好一点的结局吧。


葫芦僧道“护官符”

下面该说“葫芦案”了,其实原本当贾雨村听说冯渊一案的时候,还是有些良知的,“岂有这样放屁的事!打死人命就白白的走了,再拿不来的!”这是贾雨村的第一反应,看起来那一刻的他还算是个新官上任想好好烧三把火的清廉好官,奈何身边有个门子的出现扰了他的思绪,把他内心的贪赃枉法、攀龙附凤之本意又给呼唤出来了。

可见身边的朋友也好,自己的助手也罢,如果是些下三滥的人,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肯定也会多少受到影响的,更何况是内心原本就不够正直的贾雨村呢。


一开始贾雨村也没认出这个门子是他还是落寞书生的时候认识的小沙弥,后来这葫芦僧道出了身份。贾雨村赴京赶考后葫芦庙失火,葫芦僧“欲投别庙去修行,又耐不得清凉景况,因想这件生意倒还轻省热闹,遂趁年纪蓄了发,充了门子”,想想87版《红楼梦》里饰演这个葫芦僧的演员的那副小人奸诈嘴脸,可见这个葫芦僧也不是什么一心修行的干净人物。有些人即使身份在此,也不见得身心合一。

遇到旧人,自要好好叙旧。贾雨村也是个在官场上行走过的人,客套话还是会说一些的。他让葫芦僧别见外,坐下谈,还说“贫贱之交不可忘,你我故人也,二则此系私室,既欲长谈,岂有不坐之理”。一般府中大人是不能和门子平坐的,这里贾雨村撇开职级不谈,称葫芦僧为“贫贱之交”,甚是平易近人(这里的平易近人和本回结尾他找了个理由把门子撵走的冷酷无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门子也很仗义的给贾雨村讲了“护官符”的故事。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百度百科里对贾史王薛这四大家族是这样介绍的:

他们势力庞大,是本省最有权有势、极富极贵的四大名宦世家,都名列当时的“护官符”之中。


“贾”,贾家,为钟鼎勋贵之家。上一回借林黛玉视角,让我们读者已经粗略领略到了荣国府的气派奢华了。

“史”,金陵史家,为文臣名宦之家。贾母,和后来出现的史湘云,都是史家人。

“王”,王家,为军官将领之家。王夫人、王夫人的亲姐妹薛姨妈、王夫人和薛姨妈的哥哥王子腾、王熙凤等都是王家人。

“雪”,薛家,为书香继世、豪门富贵之家。薛姨妈、薛蟠、薛宝钗、薛宝琴等都是薛家人。

缕一缕关系就是:祖上的史家小姐(贾母)嫁到了贾家,上一辈的王家两位小姐(王夫人和薛姨妈)分别嫁到了贾家和薛家;高鹗版《红楼梦》后40回,薛家小姐薛宝钗也嫁到了贾家,嫁给了贾宝玉。


正如门子所说,“这四家皆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的”。所以当“葫芦案”的关键人物里有这四大家族中薛家的公子薛蟠的时候,就要格外的留心。


到底这葫芦案是怎么回事呢?我们下篇分解,本回(上)回味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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