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奥克兰寻工无果和一段时间的游玩之后,决定南下暂停在惠灵顿这座城市过冬。
从朋友口中得到机场subway的招聘消息,递了简历过去得到一句“等通知”的回应,便也知道希望渺茫。看了下手表,才十一点多,索性搭车去city的博物馆看看。下车后路过一家港式餐厅,看见门口贴着招服务生的告示,便进去问了下。当得知我会说粤语之后老板爽快地告知我周五去试工,随手递给我一张菜单让我回去熟悉下。
就这样,我无意中得到了一份港式餐厅服务生的工作。
试工当天去的很早,餐厅门还没开,只见大堂有一阿姨在做清洁,我在门外挥手示意让我进去,她摆着一副厌烦的表情催我走开,直到后来看我一直不走才推开门来说现在还没开业。我解释说自己是来试工的,只听她冷冷地回了句,你来太早了。
那时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风一吹,就更冷了些。她还是不让我进去,我只好站在门外等到十点半左右,看见龙哥来了,便也跟着进了餐厅。他递给我一条黑色围裙、一支笔,然后简单介绍了前台的东西摆放位置,领我到后厨门口贴着菜单的地方,让我再熟悉熟悉菜单上的食物名称和对应的价格。
聚龙轩是一家港式茶餐厅,白天以早茶为主。客人渐渐多起来的时候,龙哥便叫我们几个女生开始从烤炉将做好的早点端到托盘,拿好对应食物需要的剪刀、酱料、记下价格然后去到客人桌前询问或兜卖。碰上周末,客流量大的时候,几乎没有时间可以停下来喝水或者喘口气,端着盘子一直进进出出,成天保持着抬手的姿势,等到下班的时候胳膊的酸痛便立竿见影了。
临近下班或者客人渐少的时候便开始跟着清洁阿姨负责收桌子,将那些脏乱的碗筷收起来丢进盆里,往桌子上喷洗洁精,然后用抹布擦洗。把每张桌子上的酱油瓶收回、加满,摆放在柜子里给晚班的人使用。
早上卖剩下来的早茶点心——芋头糕、萝卜糕、烤鸡翅、咸水角、凤爪、排骨等便成了我们的午餐,吃饭时间一般将近下午两三点,众人已经是一种饥肠辘辘的状态,一喊“开饭了”,没几分钟便是杯盘狼藉。
当然,有趣的还是当属后厨。负责做面包和甜点的玲姐初次见我便觉得我面熟,得知我叫长今误以为是韩国电影《大长今》的主角,惊呼了一声,“哎呀我加了一个明星呢。”脸上浮泛起的少女神情让我忽就觉得亲切许多。空闲的时候我们也会搭话,我也会拿着椰汁糕、菠萝包来跟玲姐请教做法。某次后厨电闸跳了,她让我去传话喊龙哥来,我没听清便跑出去了,结果人喊过来了还是没懂我说的是什么,她着急烤面包气急败坏地说我怎么传个话也不会,我心里有些内疚,直到她一句“傻瓜,玲姐怎么舍得跟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生气,那天只是太着急”才敢继续跟她打闹。
做早点的窦师傅和做广式拉长的李师傅催我拿东西的时候总会拉长了声音喊我名字,顺势打趣下我。在惠灵顿那段时间对于昂贵的蔬菜往往买不下手,有次我推送了一篇关于香菜的文章,表达自己很想吃香菜的愿望。隔天上班的时候,窦师傅偷偷塞给我一个纸巾,拆开来才知道是包着两株香菜。我惊讶和欣喜极了,揣在兜里小心翼翼的。回到家中用杯子装水把香菜养起来,看着它一天天长起来,吐出新芽,就好像枯燥的生活里注入了一些新鲜的空气,豁然开朗的感觉。有时候还没到收工时间已经肚子饿了,窦师傅也会偷偷地趁着经理或者龙哥不在的时候,从柜子里拿出来一块鸡翅或者一个糕点来给我吃。听闻我准备离开下南岛的时候,李师傅还特意给我做了一份广式拉肠,一边看我狼吞虎咽一边说着,吃多点,下了南岛就吃不到我做的拉肠了。
再小的事,只要是美好和善良的,一旦想起,都觉得备感温馨。是他们的打打闹闹,让我在惠灵顿的时光多了许多快乐。
与香港人相处,时间久了总会觉得有些厌恶。有时候我们偶尔太累了休息一会儿,若是被龙哥或者经理发现,总会挨骂一顿,听到一些恶狠狠的话语。后来碰上客流量少的时候经理便提早让我们收工以此省掉我们的午餐,精疲力竭饥肠辘辘地回去路上我总免不了对此有些愤怒。工作是计时来算时薪的,而这家餐厅竟是要把时间精确到分钟去算,不知道要说他们斤斤计较还是办事精准?总而言之,对他们的厌恶情绪与日俱增,我不愿意每日生活在一个鸡蛋里挑骨头和听到那些难听的言语的环境里,便离职了。
唯一觉得可惜的便是,没能来得及跟后厨的玲姐、几个师傅道一声别。倘若有天回到惠灵顿,我将会回去看望他们。那条每天走过的tory street,也成为了记忆中的一些片段。
后来的后来,窦师傅送的两株香菜在坐渡轮过南岛的途中干枯而死了,而我在港式餐厅里的服务生生活也如那两棵香菜一般,死去了。而那些善良的人待我的那份好,会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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