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真实故事计划~唐晓

2017年夏天,我决心从杭州的工地离开去闯荡世界。从技术学校毕业后,我找不到工作,到建筑工地开起了吊塔。在离地30米的高处,呆了600多个日日夜夜后,我内心渴望脚踏实地。

世界很大,我的下一站是一百多公里外的横店。不是我贪恋横店作为影视城的浮华,而是它离工地近,坐车就两个多小时。车费也少。

去横店的顺风车上,我遇到了肖兰,她正好去横店做群演。肖兰的某些侧面长得像周冬雨,斯斯文文的,她问我去做什么,我一时语塞,只好说“这么巧啊,我也是”。车到横店镇,我们加了微信。

大概是接送群演有经验,司机路过镇上的演员工会时,一口气说道:就在这办演员证,但得先租房,再拿着租房合同办暂住证、本地号码和银行卡。在横店,成为群演不需要门槛。

司机把我们送到十里街,就停了下来,说这里房租最便宜,离演员工会20多分钟的步行时间。十里街一带,一个单间只要280块,一月一结。没有空调,就天花板挂了个老式吊扇,一层8户共用卫生间。

看到两间挨着的空房,肖兰提议:“我们一起租吧,两人有个伴。”我同意了。当晚聊天时,肖兰她说以前做幼师,每天就哄小孩睡午觉:“在幼儿园,其实是喜欢看孩子的文艺表演……心一横,就来了横店。”说完,她抿了抿嘴。

灯光下,我看得见肖兰白皙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她的脸很小,眼睛弯弯。而我长得普通,脱口说:“你有条件,像我这样的,就不敢说什么梦想。”肖兰仔细瞧了我一会:“其实你长得像年轻的黄渤。”我开玩笑:“就是有黄渤的脸也没他的命啊。”

第二天奔波后,成为群演的最后一道流程,是听一场课。浑身加起来不到200块的我,左边坐着一个院校毕业生,右边坐着个年近四十的秃顶男人。老师讲“不能在片场随处乱跑”的时候,我注意到她背后的墙上写着“我天生就是演员”。

成为群演的我们,领到一张写着六位数编号的演员证。听说男群众的最佳身高是180。在身高那栏,我多填了两厘米。现在一般在微信群里报戏,老师把我们也拉进了一些群。

课后,我和小兰回到了工会服务部。一些胡子邋遢,目光涣散的男人在下象棋、打台球,肖兰从他们身边走过时,男人们眼神聚焦起来。我有点明白,她为什么要找个伴了。

在这呆上一年,还跑不上有几句台词的特约演员又不走的,基本上可划定为“横店大神”。他们没报上戏时,就坐在服务部消磨。

工会旁边是横漂大酒店,酒店门口的停车场,就是群演集中营,早上大家在这里点名。七点半前集合,就能领到早餐:馒头包子发糕加一个鸡蛋,配包豆奶。剧组一辆车,群演一辆车。有时还有车费补贴,近的5元,远的10元。


据说2016年,横店群演人次达到57万次。但我们呆了一个星期,一个通告都没接到。肖兰带的两千块钱,现在只剩一半。

在工会里,我盯着墙上大写的“梦”字发呆,肖兰手里紧握着手机。但群里偶尔出现的通告,都被秒抢了。

晚上从工会出来,我和肖兰顺路走到隔壁的横漂广场,发现许多人在这里才艺展示,人群被分成了好几堆。我一屁股坐在石凳子上,准备欣赏一个小伙跳鬼步舞,突然听到小兰叹气:“再这样下去,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我突然想起《喜剧之王》里的剧情,说了句:“没事,我养你吧。”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还好肖兰只笑了笑。


没想到第八天,转机出现,我终于演了场战争戏。跟我们住一层楼的老横漂,叫大海,贵州人。他跑武行,看我几天没报上戏,喊我跟他一起。

我发现在横店,一切仿佛颠倒,有点荒诞。冬天他们拍夏天的戏,发一件短袖加衬衫。到了天热时,反而穿棉袄。很多盔甲戏都喜欢在夏天拍,估计做好后期正好赶在冬天播。

那天拍的两军交战,四周山岩险峻,两拨人分别站在平整的杂草地两端。等导演喊“开始”,我就牟足劲冲向对方,举刀厮杀。气温三十多度,我穿着厚重的盔甲,在导演的指令下跑了十几遍,汗如雨下。想不到半小时前,我还在沾沾自喜地自拍。

休息的间隙,我赶紧卸下了盔甲透气,突然发现马队里竟有个女孩。她取下了头盔,甩出一头长发,但身上不敢脱,捂得严严实实,让人心疼。

这边剧组大多是战争戏、盔甲戏,基本只要男群众。女的更常演走大街的百姓或宫廷侍女,大概因为这样,这个女孩只能女扮男装,来跑马队,在男人堆里冲锋陷阵。

作者图 | 饰演丐帮弟子

在横店人来来去去,唯一不变的,可能是晋升等级。龙套中,那些在身高、颜值方面有优势的人,才容易被挑出来做前景、特约,离说台词的小角色更近一步。前景底价180元,小特约演员220元,中特750元,大特一千多元。

在片场,也是人以群分。主演有单独的休息室,各类配角会聚在一个区,武行、马队又有自己的区域。虽然剧组也没明文规定,但大家心照不宣。

听说超过六点,剧组就会提供晚饭。但当天,就卡到了傍晚六点收工。群头发给我们120元钱。群演的工资是八小时以内80元(公会抽成10元),超过八小时的部分按十元一个小时计算。这还没工地上一半的工资,但我想是好的开始,只要挣够生活费跟房租,就可以。

回去的路上,大海把我拉进了许多报戏群,说“剧组通告一般在晚上七点到九点的时间段发得最多”。我记在心里,赶在7点前快速冲完澡。之后每晚整整两小时,我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盯着手机。


幸运的是,我马上报上了一个民国戏。集合时,看到了不少女孩,我心想一定要帮肖兰也找到报戏群,不然她就得离开了。  

在拍摄现场,领队问大家,有谁愿意当车夫,可以加十块钱。问了两遍没人应,我跑过去说,“我来吧。”领队给我发了一顶小毡帽,一条汗巾,然后在手机上记了我的名字。

我注意到车轱辘上全是铁锈,街道石板凹凸不平。一个穿旗袍的高壮女人,还一屁股坐了上来,我只得在心里叫苦,又不好意思说,免得导演说我挑肥拣瘦。

主演坐在茶摊上喝茶聊天,我的活动范围就是他们面前的这条街,往返地跑。每回擦汗前,我都要再拧一下毛巾。以前看电视,我都没注意后面的群演,原来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一群人。像我拉的这个车,乘客都没换过。

虽然辛苦,好在通过女群演,我帮肖兰要到了女生通告群的二维码,终于能跟肖兰一起跑戏了。

我们的第一场戏,是在清明上河图的景区,我和她饰演行走在平民大街上的百姓,肖兰穿了件绣着粉色碎花的淡黄纱裙,说我也像公子哥,我说:“没想到穿越到现代变成吊丝。”

我们三三两两地被安排在摊位、茶铺旁边,我自然跟肖兰走在一起。拍了一会,天开始落毛毛雨。周围的群演小声欢呼了起来。正好天气热,下小雨大家还能多拿10元的淋雨费。

看摊位上正好摆着油布伞,我挑了一把撑着。只不过伞有点小,我们必须挨得很紧,我就把伞朝肖兰那边倾。

不停地走大街,我不觉得有多累,但肖兰有点吃不消。每次换机位或者拍演员近景,她就赶紧找地方坐下。我跟肖兰都没买折叠椅,就在回廊里坐着。

大概是累了,肖兰先是靠在后面的栏杆上,没过一会身子一斜,将脑袋靠在我肩膀。这样一来,我却没什么睡意,她好像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的女孩。

等雨停了,剧组重新开始拍摄。我们继续扮演路人甲,在主演的身旁来回穿梭。突然觉得主角永远是少数,大多人都是像我们这样毫不起眼的过客,扮演着属于自己的平凡角色。


虽然同一天来,我和肖兰的差距越来越大。现在,我们很难在同一个剧组里相遇了。

肖兰因为外貌突出,在跑戏的同时还做了A4纸版的简历投给工作室,加到了特约群,开始不缺通告。而我还在跟大海做最普通的群演。

我开始恐惧,自己会变成一副行走的活道具,离肖兰越来越远。一次导演要求群众来点表情,表演在走路时看到河边来了个美女,而大家做了七八遍都达不到要求。

而且跑群演,受伤有时候也难免。每天呆在爆破现场,踩炸点得算好时间。拍枪戏时打一枪拉一下枪栓,声音巨响,每天结束后,我的脑子还会嗡嗡作响一整晚。

一次拍战争戏,导演安排了十几组人在狭窄的战壕里同时对打。我的脸上被涂得漆黑又抹了血,手上黏糊糊地抓着刺刀,准备跟饰演日军的武行先拼几下,然后扑上去抱着他一起滚进战壕。

试了两遍正式开拍。但我刚刚摔下去,旁边那组的人就从上面跳下来,一个人的大皮靴实实在在地踩在了我的耳根子上。天黑后收工,回家后我躺在床上感觉都动不了。

我也发现,混剧组的人不管男女,烟瘾都很大。作息不规律是一个原因,有的通告凌晨2、3点就得起,而且片场里大多数时间都被一种高压的氛围笼罩。导演动不动爆粗口骂人,群演也精神紧张。看着简单的一场戏,可能会来回拍二三十遍。四五台机器变换着各种机位。

一次,我们拍了场长途奔袭的戏。马队骑着马走在前头,后面跟着百十号扛旗扛长枪的宋兵。天气热,漫天尘土飞扬。拍了三遍后,大家开始骂一个扛旗的群演。每次他都掉队了。

导演只好让他呆在一边。中午休息时,女一号请大家吃冰棍,大家排队领。掉链子的群演远远坐在城门边不敢过来,也没人喊他。我看不过意,帮他拿了一根。他接过冰棍时眼眶红红的,说了声谢谢。我心想,在这里没有人过得容易。

作者图 | 收工后舒展筋骨

又一次收工后,刚换好衣服,肖兰就给我发来语音:“哥,我躺一天了头疼,回来给我带点感冒药。”

虽然自己也不舒服,但我拜托大海赶紧带我去药房,看到路边水果摊上卖葡萄的,也买了两串,花了15块。回到住处,看到肖兰满头大汗。我问她:“昨晚拍到几点?”肖兰说:“凌晨三点,回到家快五点了。”

我心疼地看着她有些发干的嘴唇,赶紧剥了两颗葡萄递给她。肖兰咬了一口,然后看着我,眼睛里有泪花。我问她:“怎么啦?”肖兰摇摇头:“你们今天又是拍战争戏吗?脸上黑乎乎的。”我说:“嗯,在剧组随便洗了一下,等下再说。”

她沉默一阵,哭了出来:“来之前跟家里大吵一架,他们从来没问我过得怎么样,就像忘了我这个人……只有你还关心我。”

我赶紧安慰她:“先别想不开心的事,身体要紧。爬到顶的,只是少数人,我们在戏里演龙套,但在自己生活里是主角啊!得对自己好点。”

肖兰用力点了点头。我心想我也会对你好点,终究没出口。


过了半个月,我和肖兰都领了工资。这里剧组的工资半月一结,我领了一千多,肖兰无论如何要请我在外面吃饭。

我发现混在横店的人大都这样。一到发工资,所有的群都开始约饭约唱歌。怪不得听人说,不管是在横店漂了几年,到离开的时候,钱永远都只够一张火车票。我开始怀疑,这是一条没有出路的路。

而且在片场一天死上七八回的时候,我总会觉得活着本身,就很幸运。我清楚看见,对面战壕的“敌人”在对准我开枪。枪声响起,我就按下手上的“开关”,身体直直向前倒下。

“开关”是一条连着血浆包的引线。我提前在衣服上划了一个小口子,血浆包用胶布粘在衣服里层。听到导演喊“咔”后,我迅速爬起来,准备换另一件衣服,奔赴下一场戏,日复一日。

龙套,也只是一种活着的方式而已。就像没有农民工就盖不了楼,没有快递员就无法网上购物。没有群众演员就拍不出供人打发时间的影视剧。

一天,肖兰突然说,想另外找地方住。她的演艺生涯有了飞跃,而我并没有什么提升。愣了好久,我才说:“是啊,这里条件太差了。”

我阴差阳错来了横店,其实不知不觉间,肖兰已经成了我工作的动力。记得《如果爱》里有句台词:每个人的一生都像一部电影。他以为自己会是别人电影里的主角,其实不过只是个配角。我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连镜头都被剪掉的配角。

想到没有肖兰的未来,我萌生了离开横店的念头,准备买点特产带回家。逛街时,我在超市看到一个小猪佩奇造型的台灯,肖兰属猪,就想买来送她,拍夜戏还可以用。正准备回去,肖兰来了电话。她的声音有些不安,说刚才有个人跟着她,把她吓坏了。

我说你别怕,然后立即打了车回去。刚刚打开门,肖兰就跑了过来,紧张地问:“楼下那人还在吗?”我说没看到人,肖兰才放松了些。

她注意到我买了一堆东西。我拿出小猪台灯。她看了我一阵,说想看看我的袋子。看到一堆特产,她把头别向一边,半天没转过来。

我不敢吱声,肖兰用手迅速抹了一下眼睛:“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打算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我低着头,不敢看她。

我正没主见,肖兰突然伸出手臂将我搂住。短暂的手足无措后,我回抱住她。过了一会,肖兰说手酸了,想去凳子上坐坐,我正尴尬,她说:“今天在秦王宫,给贵妃娘娘扇了一天扇子。”

我马上接:“给你捏捏胳膊吧,在戏里你是丫鬟,在生活中……你可以是公主。”肖兰笑了,像我们认识的第一天一样。

我们并排坐在床上。虽然窗外乌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但天亮之后,一切都会变得明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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