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南风景
很久没有接到朋友的电话了,也许是这世界太过匆忙!也许是我们都长大了,有些事,有一些话不需要交流!也许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里,亲情与友情只是一种调味品,在这快节奏的生活里,这调味品总没时间去放置!
我是在昨天晚上十点钟左右接到郭成清的电话的,这次接到他的离我上次与他通话的时间已经快半年了吧!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来电话,我心想“我这朋友该不会遇到什么事了吧?”
夜已深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他那憨厚朴实的男中音,仿佛这闷热秋夜里的一股凉意,使人顿觉畅快与妥帖。
窗外已没有一丝光亮,这夜风早已停滞,我手举电话贴近耳边走出室外,夜空下仿佛就我一人,电话那头的郭成清与我在一起不停的交谈着,交谈着往事!交谈着近况!
郭成清是小时候就与我相识的,那时候我俩的父亲同在电工厂上班,在那青涩的年月,我们在一起夜里偷老乡家园子里的桃子,李子。也一起到小河里游泳,后来我们又一起搬到了新余市,在通用机械厂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钓青蛙,一起搭公司的车上学,一起到孔目江游泳,那时候的我们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总想找到一个突破口。
电话那头的郭成清还在不停的说着,我在这边也不停的说着,没有提起小时候,只是互相诉说生活的不易与年岁的不饶人,这夜还是那样黑,天气闷热,远处的树只是一团黑色,一动不动,那天仿佛要下雨,但只是在酝酿中。
郭成清好像很早就参加工作的,在我父亲的那个通用机械厂,好像当时是用四千块钱买了一个工作,那时候的人们总以为这就是铁饭碗了,端在手里就可成为终生的靠山与保障,但生活是残酷的!社会是残酷的!改革更加是残酷的!当下岗的大潮席卷中国大地的时候,郭成清就成了中国第一批下岗的弄潮儿,那时候他摆过地摊,打过短工,到武汉贩卖服装,那时候的中国正在尝试各种各样的经济变革,而郭成清就在这经济改革的大潮中随波逐流。不过做生意的生活终归是与他这忠厚而不善言辞的性格不相融合,当我最次踏进学校的大门时,他也上了南下的列车,独自一人来到了中国经济改革的前沿阵地深圳。
后来我读书出来,各种各样的事缠绕着我,竟也很少跟他联系,后来我也到了深圳,有一天在石岩三联工业园,中午时我接到他的电话,电话里他对我说“出来吃个中饭吧!我也在石岩!”于是中午我们见面了,那时的他仿佛比小时候胖了许多,只是那厚厚的嘴唇与那方正的脸没变,那气度与那身材却早已不是小时候的模样了,他笑着对我说我比以前廋了很多,那天我们匆匆忙忙的点了个水煮鱼,又匆匆的聊了会天,还匆匆的吃完了饭,就又匆匆忙忙的分别了,因为下午我要上班,而他也要去帮公司修理机床,也许生活本就是这么匆忙,毕竟在深圳那么远的地方能遇见小时候的朋友并且匆忙的在一起吃个饭,那也是并不容易的事,那也是一种很深的缘分!
好像又过了几年,我辗转到了中山,有一天他出差到中山并打电话给我,我应约前去,那天我们在一起吃晚饭,因为天太晚了,我当晚就没回去,晚上我俩睡在旅店相邻的两张床上,聊着聊着,一夜很快就过去了,早上我匆匆忙忙离开,他也回深圳去了。
后来他又来过中山,他的工作是修理并维护英国公司的先进数字机床,所以出差就成了他的工作,后来他买了小车,出差可自驾就方便了,但是我始终没弄明白,像他这样文化程度不高的人,竟也能进入外国公司修理那进口的数字机床,心中真有点佩服他的勇气与胆量,想必他刚来深圳时也吃过不少苦吧?也许生活从来就不会亏待那些敢于尝试与勤奋的人。
后来我在中山买房子,那时候手头缺钱,我找他借钱,他爽快的答应,后来他自己贩卖机床缺钱,我那时候房子刚装修,孩子刚生下,当他向我借钱的时候,我却没钱借给他,想起来心里真是歉疚。
我与郭成清的通话还在继续着,这时夜已完全黑了,雨终于没下下来,倒是那暗夜里来了一阵风,吹在我脸上凉凉的,像丝绸!电话那头的郭成清说“国庆节我们都回家,到新余的时候我们再聊吧!今天就聊到这里,早点睡觉!”
通话结束了,我洗了脸,冲了凉就上床了,这时夜风大了起来,我关掉开着的风扇,躺在床上默默的想着我那些小时候的朋友与伙伴,想着我们曾经的歌声,想着我们在孔目江中的泳姿,想着那次武汉之行,想起那些沉闷而又贫穷的岁月,想着我们曾经在一起互相鼓励,默默前行,仿佛蜗牛沿着岁月的沟渠,低头向前,身后留下我们一路的斑驳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