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不知道要走到哪里。他不知道自己的余生该去向哪里。斑驳的阳光，无关痛痒的秋黄，当目光被打开的时候。晨光想起很多，低着头，大概是对于人和人之间的绝望，悲凉的心结。晨光想起自己的第一个爱人，有一道光进入到心里的最深处，然后呢，然后，当然是消失。

（一）

大概是二十年前吧，晨光还很年轻，喜欢傻笑，喜欢衬衫，各种各样的衬衫。而这些衬衫成了他对自我的认知，也成为了对自我的保护。人一生中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生活着。然而，二十年后，他已经不知道生活的意义在于什么地方。

晨光只是那么安静的看着嘉庚，大概不知道怎么来延续自己的无奈和疼痛。一个下大雪的夜晚，嘉庚对晨光讲起自己的过去。“你知道会疼吗”，嘉庚放肆的笑着。大概所有的一切都和虚幻关联，晨光想着，看见身边的嘉庚变形起来，大概一切都是虚幻吧。晨光夺门而出。

晨光只是一个普通人，困在自己的情感世界里。看不到光芒。大概爱情的念想和可能早就削断，而没有延续的可能性了。就像大多数人那样，还没有来得及成长，就像无数的昏暗的蚂蚁带着些许的温热，投射到晨光最爱的衬衣上。啃炙得没有声响。

晨光经常会梦到自己成长的老旧的厂房，一排排的连着的邻居，好像没有尽头。大概无论哪种环境下成长，都比不过飞舞的蜻蜓，在下雨前成群低飞所带来的乐趣吧。那个时候，关于情爱，晨光所能感受到的都是程式化的脸孔和大人们的退避。直到有一天，晨光翻出了母亲写给父亲的信，讲述着情爱的跌宕起伏。

躲在黑夜里，晨光感受到了嘉庚靠近的气息。可他清楚的知道，嘉庚也没有办法拯救他。不需要庞大的叙事，也不需要盘根错节的人物登场，因为生活终究不是故事。晨光摸出来自己身上仅剩的五十块钱，慢慢的放在嘉庚的手心里。而嘉庚的手里，握着的却是陶土的器皿。

晨光迷惑了，带着嘉庚的迷惑。生活到底是什么。晨光看见嘉庚揣着仅剩的五十块钱，走到了一条小巷里。晨光想，那大概就是嘉庚的归宿吧。认识嘉庚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打着球的晨光，看到嘉庚推着自行车缓缓经过。然后，化成了一道光，刻印进晨光心里。老旧的厂房，成排的烟囱，散落的泥土，没有人知道，以后的漫长和久远到底会是怎样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晨光高高瘦瘦的，穿着暗淡深灰的衬衫，好像把老工厂里所有的灰尘布满在自己的身上，只有那颗心还是年轻滚烫的。想起以前，晨光愣在了那里，耳边是母亲和父亲的拌嘴以及平和的幸福。可这样的幸福离晨光很远。他曾经想过成为一个最简单的人，活在父母的轨迹里，像那个时代一样，没有生息。可是，晨光最后没有能够做到那样的平和。

（未完待续）